“怎麼了?”秦暮野再次察看盒子,企圖看出這其中的玄機。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他喝?
愣了幾秒,關毅終于鼓起勇氣,支支吾吾地說:“豆漿殺……”
“說什麼呢你!”徐仲儀趕忙去捂他的嘴,“當老師的面說什麼呢!”
接着看熱鬧不嫌事大,補充說明:“科學證明,抽煙喝酒熬夜久坐才會導緻!”
煙酒不沾、但偶爾熬夜,時常久坐的秦暮野,一時間無言以對,那張清冷睿智的臉上,難得出現與之相異的無語。
盡管他這個人還算好說話的,可同時被三個學生調侃,終究有些尴尬。
“好,謝謝你們。”他保持着禮貌微笑,邁着長腿闊步離去。
轉過身去的刹那,笑容慢慢消失,一邊走路,一邊把吸管插.進豆漿盒裡,賭氣似的喝了兩口。
……
期中考試完後的體育課上,小姐妹三人不約而同,都沒帶學習用品,解散之後就順着跑道在操場上遛彎。
運動會即将到來,學生們有意識地在操場上開始訓練。
韓明月盯着起跑線處的幾名體育生,從肱二頭肌到結實的小腿,目不轉睛。
如果視線能化作實形,他們可能已經是刺身了。
“差不多行了啊。”朱臨清把人撈走,輕笑道:“你不是不喜歡練體育的嗎?說看起來四肢發達。”
韓明月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不禁提高聲音:“我看看還不行嘛!你清高!你柳下惠!”然後裝模作樣地嚴肅起來:“他們如何能和我的男神相提并論!”
“滾滾滾。”
朱臨清笑罵她一句,而後和趙栩相視一笑。
她們在操場上遛彎,迎面跑來兩個男生,趙栩不過瞥了一眼就認出……
正是那天把她撞下樓梯的元兇,笑容立即消失,忙把頭别向一邊。
兩個男生也認出了趙栩,不約而同停下腳步,讪讪地笑着,然後站定原處,畢恭畢敬地問好:
“栩姐好!”
“他們……”
趙栩蹙起眉頭,不忿地看向兩個跑走的身影,張了張嘴,忍下不快笑了笑:“别理他們。”
這話乍一聽比較奇怪,細思之後更加奇怪,可都指向了一點:
绯聞的傳播範圍,遠比她想象的廣。
見朋友隐含心事,兩個女生用眼神交流了一陣,才下定決心說出實情。
“栩栩,我們應該還是告訴你比較好。”韓明月有些為難,多做了些鋪墊:“如果啊,我是說如果……”
“你覺得徐仲儀這個人不錯,和他談談也行……”
趙栩撥浪鼓似的搖頭,“我和他沒什麼好談的。”
“好好好。”韓明月遲疑片刻,還是拿出手機,把之前那個“徐仲儀把扭傷腳踝的趙栩”抱下樓梯的萬贊視頻調出來。
趙栩起初沒發現有什麼不同,直到她看到點贊數:
21w+
“怎麼漲那麼多?”她懷疑自己看錯了,睜大眼睛貼近手機。
刷新的功夫,就變成22w+了,她整個人都老實了。
這麼多的點贊數,莫要說在同城推送的學校内部,她已經“聲名遠揚”,估計連隔壁城市都認識她了。
韓明月在旁解釋:“視頻進入一定的流量池就不再大面積推送了,突然增加這麼多……”
“真相,隻有一個!”
朱臨清先行說出答案:“視頻被投流了,而且投的錢不少。”
“所以這和徐仲儀有什麼關系?”趙栩聯系前因後果,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測。
韓明月清清嗓子,跑到趙栩身後,幫她捶肩:“消消氣啊。”接着解釋:“我和清清去問了那個發布視頻的人,我們三言兩語就把話套出來了……”
“是徐仲儀給他錢,完事兒讓他投流的。”
視頻的發布者一開始隻是圖個熱鬧就發了,後來沒想到流量那麼可觀,就沒删視頻。後來又來了個人傻錢多的大少爺非要投流,那個人一手拿錢一手接着破天流量,何樂而不為。
話音剛落,三人之間陷入了微妙的沉寂。
趙栩先是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後,氣得笑出了聲,一股悶氣憋在胸膛,講不出話來。
良久,她才從唇縫裡擠出一句話:
“神經病。”
……
為了視頻的事,整整一周趙栩對于徐仲儀都是能躲則躲。
要為她為什麼不當面問個清楚,是因為她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他們又不是什麼關系很好的同學,對方的行為在她看來就是背刺,她也沒必要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周六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了,趙栩晚上還要上網課,就先行一步,為了快點出校門,她選擇了人少的小樓梯。
當她走到一樓時,被一個高大壯實的身影攔下。
趙栩不想理他,沒多給一個眼神,直接往右邊走。
她往右走,徐仲儀則向右邁了一步,健碩的身子把她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你有事嗎?”趙栩神色冷淡,眉頭蹙起,顯示出她的不耐煩。
徐仲儀想要與她平視,身子微微前傾,試探般地問:“可能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個周你都在躲我……”
趙栩神色淡淡,眸中裡盡是不屑,“你自己幹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趁對方出神的功夫,她不欲多廢話,輕輕把人推開,想要從空檔中出去。
徐仲儀的發射弧再長,都該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面對女孩的冷漠,他的心裡就像被撇去一塊最柔軟的位置,讓他忍不住低三下四。
“對不起……”他怕失去解釋的機會,慌亂中握住了她的手臂。
女孩的小臂很細,一隻手就能攏過來。
趙栩震驚到忘記了言語,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眼裡的光都伴随着怒意微微抖動。
男生距離她還有兩步的距離,可是莫名的壓迫感,随着體溫與洗衣粉味,環繞而來,壓得她動彈不得。
仿佛他們接觸的地方沾了什麼肮髒的東西,一股激烈的厭惡翻湧在她的胸腔,趙栩忍了又忍,才沒有給他一拳。
徐仲儀此刻并不知道,趙栩對他的反感情緒到達了頂峰。隻是一門心思想求得她的原諒,而他偏偏又是個嘴笨的人,隻能用肢體去表達挽留的情緒。
許是趙栩的錯覺,她似乎看到對方眼裡流露出的哀色,好像她不聽其解釋,對方就要糾纏到底。
從二樓辦公室往外走的秦暮野,提着一箱子郵寄而來的豆漿,剛下了幾級台階,就發現下方一男一女牽着手。
學生談戀愛這種事,他雖然不支持,但也不反對,所以權當沒看見。
又邁下兩級台階,他才看清了兩個學生的臉。
天色漸晚,正好到了晚上六點,芝麻糊般的浮雲徹底沒入黑夜,走廊的燈忽然亮起。
秦暮野本就站在暗處裡,黑沉沉的眸子,閃過錯愕。
他也忘記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忽然感覺到手上一輕。
原來豆漿箱子的提手處,突然斷了。
接着發出一聲巨響,箱子轟然墜地,并轱辘轱辘翻了幾回,摔在一樓和二樓的交界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