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極是提前出關的,他一出來,看到的就是挂滿挽幛的鶴山派。
令狐極白發一絲不苟的挽在頭頂,白色的胡須長滿了大半張臉,使得他的表情并不真切。
他腳步沉重地走進靈堂,立在靈堂中央,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令狐極身後,跪了一地的鶴山派弟子。
“安兒的屍體呢?”
秦無相幾人面面相觑,令狐極又重複了一遍:“安兒的屍體呢?”
無奈,秦無相朝向膝行幾步,拱手道:“小師妹她……屍骨無存。”
哪怕令狐極背對着衆人,也無人敢擡頭。
“幸存的弟子,可安置好了?”
“師父,都安置好了。隻是……霜霜還在昏迷,沒有醒來。”
令狐極深深看了眼靈堂前正擺放的棺材,轉身道:“我去瞧瞧她。”
秦霜很虛弱,大夫來看過後,稱她氣血不調,正氣不足,五髒六腑虛實不同,需要精細着養。再加上她遭受極大刺激,傷了元神,得靜養才可慢慢恢複。
令狐極探了探秦霜的脈搏,半晌:“活着回來,好。”
“大師姐,大師姐!”
洛葵如畫的眉眼凝了凝,微微沉了聲:“枳兒,出門在外,你我代表的就是蓬萊仙莊。若是讓鶴山派的人看見你如此大呼小叫,該成何體統?”
歐陽枳嘟囔着臉,撓了撓頭,讨好地笑道:“我知道錯了,大師姐就原諒我吧。”
洛葵無奈地搖了搖頭:“何事?”
“哎喲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歐陽枳雙手一拍:“令狐老掌門出關了,在白鶴堂議事,邀咱們過去呢!”
“好,叫上其他弟子,随我一同過去。”
洛葵幾人到時,白鶴堂内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鶴山派的弟子。
雲止行在落葵到時,趕忙迎過去,俊俏的臉上寫滿歉疚:“抱歉,洛姑娘。這幾日我實在太忙,有許多事需要我去做,有些冷落了你。”
洛葵腳步一頓,後退半步,拉開了同雲止行的距離:“雲少俠不必如此,我等奉師父之命前來吊唁,還望你節哀順變。”
雲止行眼裡露出難過,沙啞地開口:“洛姑娘,我……”
“雲師兄,你還是别擋在門口。諸位前輩還在裡面,我們可不敢耽誤時辰。”歐陽枳橫了他一眼,心裡的不愉直接寫在臉上。
雲止行羞愧地往旁邊一站:“是在下唐突了,請。”
落葵朝他淡淡點頭,帶着師弟師妹一行往堂内而去。
秦霜咬牙看着在雲止行前面進來的落葵,陰鸷在眸底劃過。這個女人,憑什麼這樣對大師兄?
定了親,還擺什麼架子?
“霜霜,你若是累了,就回房去休息。”秦無相見女兒臉色不對,擔憂是她身體不好。今日議事,要不是秦霜一定要來,他斷不會讓女兒出席,免得受了風寒。
“爹,我無礙。”秦霜道:“太師父一定是想問天幽教的事,我同惡人交過手,所以我必須得來。”
秦無相愛憐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頂,眼裡是掩蓋不住的自豪:“好,不愧是我秦無相的女兒。”
回來的弟子傷得慘重,有些無法再習武,有些斷了腿腳,唯獨他的女兒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這便說明了秦霜的能力和武學功底。
秦無相打心眼為女兒自豪,在年輕一派的弟子中,除了安詢意,他的女兒天賦最高。
如今安詢意已死,以後再說起鶴山派的年輕女弟子,隻會提起他的女兒。
令狐極很是喜愛蓬萊仙莊的小輩,關心了幾句後,便讓他們尋位置坐好。
鶴山派曆來同蓬萊仙莊交好,如今兩個門派更是親上加親,他看向洛葵的眼神愈發慈愛。
看着洛葵,令狐極不由得想到了他收的最後一位弟子。
命運不公啊……
令狐極隐去了心底的哀傷,天幽教傷鶴山派至此,他必要替武林除了這邪魔歪道!
“霜霜,你可願詳細說說,你們和天幽教是如何交上手的?”
令狐極疼惜地說:“若是你覺得身子不舒服,就在一旁休息,也是可以的。”
秦霜撐着椅子把手,顫着腿站起來,神色凜然:“太師父,我身子沒事。習武之人,哪有那麼虛弱?”
令狐極贊賞地點頭:“好,那你便把當日的情形一一道來。”
秦霜整理了下思緒,神色有些痛苦,又有些哀傷,她艱澀地動了動唇,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那日,我和師弟師妹……還有小師叔,途經一個村子。本想進去休整,誰知,天幽教的邪佞竟在村子裡大開殺戒!我等身為正道武林,怎可容忍邪魔放肆?!”
“于是,我們決定一同殺進去,殺光邪教的妖魔,救下村子裡的百姓。”
秦霜眼眶泛紅:“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