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枯呆站着,眉宇間的陰翳一閃而過。
裴甯澄彈彈袖口,冷聲說:“從今日起,程公子不得離墨坊半步。”
“大理寺有令,你需得随傳随到,不得有誤。”
程枯撩起濡濕了大半的衣袖,恭敬稱是。
……
程枯被葉奎“護送”回制墨坊,靖王叫住了裴甯澄。
氣氛稍凝滞。
高刺史見狀以處理公務為由回了衙門前廳。
蘇爾諾躲無可躲,隻能幹站着,等着靖王開口說話。
靖王觀摩着手中茶杯良久才擡起那雙宛如利刃的深眸,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程枯當真是兇手?”
“殿下已經說了程枯不是,何須再問我?”裴甯澄的冷淡有過之無不及。
“甯澄,你說話還是這麼沒大沒小,真不怕我治你的罪?”
裴甯澄挑眉:“王爺寬宏大量,怎麼會因為這等小事怪罪臣下,皇上最看重王爺您這等品行,都說您這樣才堪大任。”
“您不隻是體恤臣下,還對普通百姓也寬待,程枯這等疑犯,您也有火眼金睛,瞬間能辨忠奸,以後必定是大盛子民的福分,我倒是想即刻上個折子……”
蘇爾諾偏頭忍笑,裴甯澄真是陰陽怪氣的一把好手。
“裴甯澄!”靖王臉色陰沉,“别以為父皇看重你,你就能如此行事,三天之内給我破了此案,否則皇上壽辰在即,有你好看的。”
自然是不歡而散。
到了申時末,魏斯風塵仆仆地回到通州府衙。
他猛灌了一大口水,才禀告道:“主子,榮安郡主那邊有消息了。”
“說。”
蘇爾諾豎起耳朵聽着,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魏斯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語氣卻沉了幾分:“鎮國侯府的人在郊外一個山崖下找到了郡主的包袱,宇文夫人看過了,都是榮安郡主平日的衣衫和頭飾。”
蘇爾諾大驚:“哪個山崖?”
“我在路上耽擱了這麼久就是去山崖查驗。”
聽魏斯這麼說,裴甯澄已經在幾案上畫了起來。
魏斯很有默契地指着路線,“從京城西門出來往通州方向,還有兩裡地就要到通州界,這裡。”
裴甯澄立刻道:“這是從京城到通州的必經之路,你看現場有無發現什麼?”
“山崖不算陡峭,常人若是跌下去也能平安爬上來,沒有車轍的痕迹。”
蘇爾諾不安道:“時間或許久了,車轍的痕迹被抹掉。她出走已經半月有餘,從京城到通州隻用半天便可。”
“侯府的人說……”魏斯歎氣道,“說郡主很可能遇害了,侯夫人抱着包袱痛哭不止,指責國公府殘害兒媳,明日早朝估計會熱鬧了。”
可以想象京城已經鬧翻了天。
蘇爾諾盯着桌上的地圖,喃喃自語:“又是通州。”
她想起那條軟煙羅手帕,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大人。”蘇爾諾怔怔叫了一聲。
裴甯澄握筆的手微頓,沉靜看過來,“你說。”
“郡主會不會在通州?”
“有可能。”
“那條軟煙羅手帕在哪?”
裴甯澄看眼魏斯,魏斯即刻領命去找張仵作。
少頃,張仵作帶着手帕前來。
蘇爾諾幾乎在瞬間接過手帕,仔細查看上面的一針一線。
【宿主,宿主,快快使用我的電子眼功能。】
【什麼?】
【您已經可以激活電子眼,為您鑒别證物。】
【電子眼可以鑒别DNA嗎?】
【古代沒有DNA數據庫,但可以比對兩個相同的指紋。】
【也就是說,我能比對兩件物品上的指紋是否一樣?】
【BINGO.】
蘇爾諾抓着手帕,臉上露出謎之微笑,裴甯澄看得眉心皺起。
“你又怎麼了?”
蘇爾諾側身抓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舉着手帕,“把榮安郡主的東西帶一件回來。”
裴甯澄似乎沒明白她要幹什麼。
她繼續解釋道:“榮安郡主用過的手帕,帶一條來,我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裴甯澄卻說:“不如你把手帕送回京城,讓侯府的人看看?”
她未言語,隻是搖頭,眼中在說,非得拿來手帕不可。
“你又不認識郡主的手帕,能看出什麼來?”裴甯澄聲音冷冷地。
“我能。”
蘇爾諾執拗地抓着他的手臂。
“我覺得這手帕大概就是郡主的,差一個佐證而已。”
“如若手帕是郡主的,那這個案子就更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