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山,開門。”
房門被拍得砰砰作響,葉雲昭的聲音穿進他的耳朵,“我知道你還沒睡,快點開門。”
陳靖山眼睛一亮,怔愣片刻,迅速翻身下床,沖向房門,距門一步之遙時,他忽地定住了腳步。
走廊點着昏黃的燭火,屋裡一片漆黑,葉雲昭的影子就這麼模模糊糊地映在他的眼前。
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門闩上,卻沒有開門的勇氣,好似方才聽到的呼喊通通是他的幻想。
在他猶豫不決時,站在門外的葉雲昭又拍門道:“陳靖山,開門啊……”
緊接着響起一聲暴怒,許是打擾到其他客房的客人,有聲道:“半夜三更怎地這般喧鬧!!!”
“吱呀——”陳靖山連忙打開門,來不及同她說話,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胳膊,隔着衣服源源不斷地透着熱量,燙得葉雲昭手臂發麻。
他一用力,葉雲昭便被他拉進了屋裡,又是一聲“吱呀”,門被關住了。
“嘶——”她暗暗掙脫,道,“你太用力了,抓疼我了……唔——”
陳靖山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覆住了喋喋不休的唇,眼睛卻透過門縫仔細往外看。
“人呢?”門外有一壯漢一臉被打擾的陰郁,“算你跑得快!”
葉雲昭被他捂得喘不上氣,手裡還端着東西,隻得竭力搖頭晃腦試圖掙脫,但陳靖山正忙着看壯漢是否已經回屋。
她掙脫不成,發狠似地張嘴咬他,濕漉漉的牙齒隻輕輕地擦過他的掌心,并未如她如願。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掌心,牙齒輕輕劃過,陳靖山猛然收手,不由得握緊拳頭,掌心是帶着濕意的熱,眼睛是透着迷蒙的無措,堅實的身軀之下是唯他可知的酥麻。
“你瘋了,你幹什麼……”陳靖山低聲道。
瘋狂呼吸着新鮮空氣的葉雲昭忿忿道:“你才瘋了,我都快被你憋死了!”
他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想起自己方才的舉動,急忙解釋:“對不住對不住,我剛剛是怕那人發現,半夜三更若是鬧起來實在麻煩。”
“哦……”黑暗中葉雲昭偷偷摸摸朝他翻了個白眼,“被發現也怪你,你明明沒睡,剛剛幹嘛不給我開門?”
“我……方才我已經睡下了。”
“當真?”葉雲昭不信,她道,“快把蠟燭點上。”
一柱香前還在暗自生氣的陳靖山,眼下已經乖乖去點燈了。
屋裡重回明亮,他才發現葉雲昭手上端着她屋裡的飯菜,還有一個用荷葉包着的東西:
“你這是……”
葉雲昭神色奇怪的盯着他,放下手裡的餐盤後,意有所指:“你平日裡都穿着外衣、靴子睡覺?”
陳靖山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被自己一身緞子料晃花了眼,臉色微微一紅,無言以對。
“我就知道你還沒吃飯。”她指着桌子上的飯菜,又側手貼着碗試了試溫度,與自己溫熱的飯食不同的是,陳靖山的飯早已涼透了。
葉雲昭自顧自地坐下,眼睛牢牢地盯着他,撇了撇嘴,語氣裡透着委屈:“幹嘛騙我……”
“我……”
陳靖山快步過來,躊躇了兩步,才慢慢坐在她的對面,想起自己的心思,他不敢直說,顧左右而言他:“不曾……你過來找我就是為了吃飯麼?”
“當然。”葉雲昭見他不願多說,便歪頭笑道,“我們是朋友,我自然要關心你。對了……”
她小心翼翼道:“”今日我出門太早,怕耽誤你休息,就沒有同你說,聽店小二說你有些不高興,是因為這事麼?”
是。
陳靖山在心裡回答。
但他卻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算是,是我今日所做之事有些不大順利。”
聞言,葉雲昭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立即松快下來,輕松笑道:“不是就成,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因着這麼丁點兒的小事就要生我的氣呐。”
她把荷葉包着的筍鲊打開:“剛才我去找這個,剛拿出來你人就不見了,快嘗嘗,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說着,頗為自然地往陳靖山碗裡夾了一筷子,筍鲊才進他的碗,葉雲昭愣在原地,後知後覺道:“你這碗粥也太涼了,是不是得先讓店小二幫忙熱熱再吃?”
“不用。”陳靖山垂眸看着散落在素粥上面的淡黃色的筍鲊,嘴角含笑,握着勺子送進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