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形勢有變,黃藥師的情緒不對勁,歐陽鋒直接向洪七公發難,大喊道:“七兄,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掠人之美可非君子所為。”
“誰是君子?你嗎?老叫化隻知道自己是個乞丐,不講究這些。”
“别太過分!”
洪七公擺明了就是要毀掉這樁強買強賣式的婚事,即使不為了成全倆徒弟,單隻是為了黃蓉的終身大事,也絕不能同意她嫁入這害人不淺的毒物一家子。
原本他還顧及黃藥師在場,并不願如此強硬,但見他突然間的沉默不語,便幹脆放肆挑釁起來。
一言不合,武林兩大宗師幹脆在這竹林間大打出手。
當世武學巅峰上的人物就這麼拼鬥起來,奇招巧法,變幻無窮。
北丐與西毒自近二十年前的華山論劍後,再一次交手竟是在東邪的桃花島上。
這種頂級高手之間的對決可不常見,黃蓉和郭靖都興緻勃勃的觀戰摩學着。而黃藥師雖也在看着搏鬥的兩人,可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上。
他竟還在看着自己?
但是為什麼?
黃藥師無法理解心裡卻湧起奇怪的感覺,這種怪異叫他難以忍受,擰着眉移過視線望向他時,偏見他慌張低下頭去,一副瑟縮膽怯的模樣。
……
雖這架打的觀賞性極佳,但眼看着自家好端端的竹林一時間竹葉紛飛,秃了一半,黃蓉心急了,扯着黃藥師的袖子說道:“爹爹,再這麼打下去要沒完沒了,您去勸勸架吧!”
黃藥師正有此意,拿起腰間别着的玉箫緩緩吹奏起來,恰如春日和歌,婉轉多情。
正是《碧海潮生曲》。
黃蓉慌張将絲絹撕開兩半塞入耳内,又急着捂住身邊郭靖的雙耳,陡然想起還未提醒小葉哥哥,剛想張嘴提醒,卻不想她好像早已知曉般自覺的捂上了耳朵,神情自然無異。
咦?原來小葉哥哥知道碧海潮生曲麼?
此曲一出,果然洪七公與歐陽鋒動作遲緩了不少,激烈的交手漸漸沉寂了下去,兩人停罷拳腳動作,落了地。
高手對決未分勝負自是難以盡興,黃藥師上前一步,對兩人緻歉道:“小女婚事事小,不值得七兄與鋒兄為此動手,也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思慮周全,這樣吧,今日暫且放在一邊,兩位登門是客,不如今晚留宿桃花島,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二位,待我回頭想出個完備的法子,明日讓兩位賢侄公平競争,如何?”
“也好。”
洪七公和歐陽鋒對視一眼,各自都接受了提議。
趁這機會,黃蓉開開心心的率先給洪七公引路,向他介紹這島上的一花一樹,尤其是來到開滿荷花的湖水邊上,曲折蜿蜒的竹棧道,四面臨風的湖心亭,湖邊上的幾幢小竹樓,讓人一時分不清是畫中還是現實。
衆人都被這清雅無雙的景緻掠去了心神,歐陽克倒是想附庸風雅向黃藥師稱贊這如畫之境的精妙,但其投其所好的恭維讨好之意太明顯,無人給他好臉色,連黃藥師都沒有回他一句,自讨沒趣的噤了聲。
他隻是于不知不覺間被跟在洪七公身後一言不發的人奪去了注意力,而意識恍惚。
原本隻是身量相似,可看着眼前人的背影,這身形……尤其是纖細盈盈的腰肢,像極了那年初來桃花島着男裝時的阿蘅。
可那小子是個男人……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像。
後山臨溪處的木屋,臨時整理出了幹淨的兩間大房子,分别安排給了歐陽鋒叔侄倆和洪七公一行三人。
“……桃花島極少留客,故而客房不多,隻能委屈各位在此暫住一晚了。”
歐陽鋒是一口答應,但洪七公卻拒絕了,表示他和郭靖住沒問題,但小葉得另外安排房間。
馮蘅原本想找個時機和借口自己提,沒想到被洪七公搶了先,心裡倒因此松了口氣。
“這是為何?”
“我今晚要與靖兒徹夜補練武功,而小葉睡得早,強行安排于一起,三人都休息不好,反而會影響明日的比試。”
黃藥師點了點頭:“是我思慮不周,如此的确不能住一起,可現下島上實無空房……”
洪七公聽出了他的話外意,如若不能住一起,便隻能讓她住仆人那邊去,所以他打斷問道:“來時所見湖邊有一棟竹樓并無人居住的痕迹,不如就讓小葉臨時住一宿?”
無心之言讓馮蘅和黃藥師皆是面色一變。
黃蓉瞥了一眼臉色沉下來的黃藥師,正猶豫着要不要她來幫爹爹解釋,下一秒就見他深吸一口氣,強裝冷靜的開了口。
“七兄有所不知,那竹樓名為雪堂,乃是我夫人在世時的故居,雖……空置,但并非外人所能踏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