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五十二分,裴仕塵拿着手機站在窗前,他看着外面連成一片的雨幕,開始自我安慰。
他安慰自己虞黔之又不是三歲孩子,還真能去睡大街不成?
想到這裡,裴仕塵自覺安心不少,他轉身想回房間,可走了沒兩步,就又忍不住的想。
身上隻有十一塊的虞黔之,除了睡大街,他還能去哪兒?這麼大的雨,萬一再出點兒什麼意外……
越想越吓人,又加上虞黔之已經有段兒時間沒有電話騷擾他了,裴仕塵的腦補就更加的往各種可怕的事故上偏了。
算了,認命般的拿起手機,裴仕塵撥通了虞黔之的電話,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打這個電話,那今天晚上他就别想睡了。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這件事,讓裴仕塵放心不少,能接電話,最起碼表明虞黔之還是活着的。
“你在哪兒?”沒有任何的廢話,電話一經接通,裴仕塵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電話那頭的虞黔之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很明顯對方是在室外,因為裴仕塵清晰的聽到了背景的雨聲。
“我在畫廊門口……”
短短的六個字,字字中都透露着委屈與可憐。
這麼大的雨!在畫廊門口?
一副流浪漢拖着行李,坐在畫廊門口望着雨幕,然後後半夜被活活凍死的畫面,突然就浮現在了裴仕塵的眼前。
他雖然對虞黔之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對方再不濟也是自己老師的兒子,自己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把定位發給你。”
說完,裴仕塵就挂斷了電話,他在社交軟件上找到虞黔之的名字,點了兩下,就把自己家的定位和門牌号給對方發了過去。
而另外一邊,看到定位的虞黔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他輕吹了一聲口哨,心情十分愉悅地,就轉身回到了身後那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
一進去,他就對收銀台裡的小姑娘說:
“小美女,謝謝你的收留,我聯系上家人了,下次再跟你講我在國外的趣事。”
收銀小姑娘見好不容易碰上的大帥哥要走,頗有些戀戀不舍:“那下次,你一定要來找我玩兒啊。”
虞黔之打了個OK的手勢,随後他就走出便利店,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打着傘,跟着導航去了裴仕塵的住處。
定位上顯示,裴仕塵的家離着畫廊并不遠,隻有1.5公裡的距離。
而虞黔之剛才所在的那家便利店,也正好離畫廊不遠,所以他并沒有花太長時間,就走進了裴仕塵所住的小區。
一進小區,虞黔之就找了個垃圾桶把手裡的傘給扔了。
之前打着傘雖然不能保證全身不被淋濕,但好歹上半身是幹燥的,現在沒有傘的遮擋,虞黔之身上頃刻之間就被雨水澆透了。
門鈴響起的時候,裴仕塵剛把熱水燒開,他心裡想着,虞黔之在畫廊門口呆了那麼長時間,身上肯定是冷的,出于人道,自己怎麼着也該管人一口熱水。
開門之前,裴仕塵就猜到了虞黔之可能會有點兒慘,畢竟在雨天裡都流浪好幾個小時了。
但開門之後,裴仕塵才發現,對方比他想象中的要慘多了。
虞黔之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兒幹的地方。
那頭微卷的中長發,濕漉漉的貼在頸側,臉上的水珠,滑過頸間那朵殷紅的玫瑰刺青,順着衣領就滾落了下去。
不厚的襯衣沾水後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了那完美的腰身曲線。
眼前的這一幕有種說不上來的美感,就連身為鋼鐵直男的裴仕塵,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裴哥,我還以為我得在畫廊門口過夜了。”
虞黔之演技之爐火純青,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他微微低着頭,全身都籠罩在一種名為可憐的氛圍當中。
裴仕塵這個人怎麼說呢?
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給他來硬的他能甯死不屈,但你要是給他來軟的,那十有八九就能拿捏住他。
看着眼前這敗家子全身濕哒哒的這麼可憐,裴仕塵竟然該死的有點兒心軟了,他側了側身讓出了一條道:
“先進來再說吧。”
就這樣,虞黔之和他的行李箱,成功的,就進入到了裴仕塵的家裡。
由于身上都濕透了,所以虞黔之從頭到腳都在滴水,裴仕塵雖說是沒有過分的潔癖,但他也看不得自己家裡面被弄得到處都是水。
虞黔之很快就察覺到了對方的介意,所以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就當場開始脫起了衣服。
他脫衣服的行為很快就引起了裴仕塵的警惕,隻見他往後退了兩步,眼中全是戒備:“你幹什麼?”
此時的虞黔之已經把上衣脫淨了,他赤膊着半身,胡亂的團着手裡濕透了的衣服:
“脫衣服啊,把衣服脫了就不滴水了。”
原來是這樣,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這不能怪裴仕塵想得多,而是鑒于虞黔之之前的種種行為,實在是讓他難以對眼前的男人放心。
“你先去洗澡吧。”
指了指衛生間的門,裴仕塵說:“我去給你拿條新的浴巾。”
虞黔之心裡想的也是先洗澡,他雖然為了裝可憐淋濕了自己,但這種濕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他着實是不喜歡。
浴巾拿出來的時候,玄關處已經沒有了人,裴仕塵來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
他原本以為虞黔之會開條門縫兒,但誰知道對方倒是大方的很,這門有多大他就開了多大。
一具标準,且極具觀賞性,同時又不着寸縷的“人體模型”明晃晃的,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