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吃的是食之無味。
虞黔之腦袋昏沉的厲害,他現在隻想躺着,根本就沒有什麼胃口吃飯。
看着虞黔之一勺一勺的,像吃毒藥一樣的往嘴裡送粥,裴仕塵不由自主的就蹙起了眉頭,心說:自己做的這粥,有那麼難吃嗎?
想着,他便嘗了一口。
入口絲滑,鹹香軟糯,裴仕塵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可虞黔之怎麼吃的這樣痛苦?
以前吃飯的時候,他可都是大口朵頤,誰都沒有他吃的香。
也許是裴仕塵的表情太過明顯,總之虞黔之即便是精神不佳也還是察覺到了,他不想讓對方覺得是粥有問題,所以便擡起頭來解釋了一句:
“粥沒有問題,是我自己沒有胃口。”
說完,他就把剩下的小半碗粥一口氣全扒拉進了嘴裡:“哥,我吃完了先進去睡了。”
裴仕塵當然能看得出,虞黔之的狀态不好,他點了點頭,并未阻攔,随即就道了聲“晚安。”
頭是昏昏欲睡的,眼皮也是沉重如鐵的,明明是可以快速入睡的迹象,可虞黔之卻完全進入不了睡眠。
他像是累過了頭,連睡覺的力氣都沒有了。
腦中的思緒雜亂無章,一段一段的記憶來回交織,反複出現。
這些記憶讓虞黔之本就糟糕的睡眠,更加糟糕,但好在他不久前剛吃過藥,所以情緒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一夜的時間,在這種似睡非睡,似夢非夢的狀态中,虞黔之渾噩度過。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未關嚴的窗簾照進屋内的時候,裴仕塵揉着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如往常一樣,他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間,剛到衛生間門口,他卻突然頓住了腳步,因為剛才在經過虞黔之房間的時候,裴仕塵餘光裡好像是看見,虞黔之的房門是關着的。
與自己不同,虞黔之有晨練的習慣,以往自己起床的時候,對方早就已經不見人影跑下樓去了,最能證明這一點的,就是他那大敞的房門。
虞黔之有個習慣,那就是當他不在房間的時候,他是不會關門的。
而反過來理解就是,當他在房間的時候,門自然就是關着的。
所以……
虞黔之他沒下去晨練?
這個認知讓裴仕塵緊了緊神經,因為據他觀察,如果不是有意外情況發生,虞黔之是不會缺席晨練的。
尿意一下子就沒了,結合着昨天晚上虞黔之的異常狀态,裴仕塵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想着,裴仕塵就朝虞黔之的房間快步走了過去,因為心急,他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推開了。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令人松了一口氣的是,虞黔之沒有出什麼意外,他好好的躺在床上,還因為開門的動靜兒有些大,而睜開眼睛望了過來。
“……”裴仕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剛想開口解釋一句,不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虞黔之搶先了:
“裴哥,我今天能請一天假嗎?我身上有些沒力氣,想在家躺一天。”
虞黔之的嗓音異常低啞,他此時躺在床上半睜着眼睛說話的樣子,讓裴仕塵心裡莫名就是一顫。
因為這個跟他說話的人,身上毫無半點生氣。
虞黔之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花,往日裡紅的嬌豔的花瓣,正一片一片的脫水凋零,好像随時都會整枝枯萎掉。
“你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連忙走到床邊俯下\身摸了摸虞黔之的額頭,裴仕塵卻沒有發現對方有發燒的迹象。
“不用,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沖裴仕塵笑了笑,虞黔之說:
“你讓我補一天覺,我晚上就能生龍活虎的去跑馬拉松了,不用大驚小怪。”
虞黔之的臉上有幾處不正常的紅點,這紅點是因為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由此可見,昨天晚上虞黔之掐自己脖子的時候,到底有多麼用力。
“你……”還想說些什麼,但裴仕塵在考慮了一瞬後,就又放棄了,而是把話鋒一轉,問起了别的:
“早飯你還吃嗎?要是不吃的話,我就不做你的了。”
說實話,虞黔之還真沒有胃口,但看着裴仕塵臉上流露出來的擔心,他還是點了點頭,回答了一個“吃”字。
這個回答,果然讓裴仕塵放心不少,連緊皺的眉頭都肉眼可見的舒展開了。
能吃飯,就說明問題不大,裴仕塵如此想到。
早餐過後,臨出門之前,裴仕塵拿出手機給虞黔之發了一個紅包:
“中午我不回來,你自己點外賣或者是出去吃都行,還有就是廚房裡……”
裴仕塵本來想告訴虞黔之,廚房裡的刀他都收起來了,如果想進廚房的話,随時都可以進,可這話他剛說了一半兒就停了下來。
虞黔之可能怕刀這事兒畢竟是猜測,沒有得到證實,就算是他猜對了,昨天虞黔之避之不談的态度,也很能說明對方根本就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
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别人知道的事情,既然虞黔之不想讓他知道,那自己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廚房怎麼了?”裴仕塵話說了一半兒就不說了,虞黔之神色不明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搖了搖頭,裴仕塵打開了家門,他都走出去了,可還是不太放心的,回頭又叮囑了一句:
“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别扛着,該去醫院的就去醫院,你要是自己不想去,就給我打電話,我陪你去。”
即便是剛才那熱騰騰的早飯,都沒有裴仕塵的這一句話,能讓人從頭暖到腳。
虞黔之被暖得心中酸脹,眼眶發澀,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尖都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