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寫作業?”寫個鬼的作業。
河棋雄不耐煩。
金于詣趕忙摸了摸口袋,幸好他前幾天把現金裝在睡衣口袋裡出去買了澱粉腸。
他把一百塊遞給河令卓:“上次借你的錢。”
果不其然,河棋雄眼睛一亮,一把抓住百元大鈔,俨然一副賭徒模樣。
“你幹什麼給他錢,你……”你瘋了嗎?
難聽的話最終沒能對金于詣說出口,河令卓看着他的臉咽了下去
“現在我可以帶走他了嗎?”
“行。”河棋雄冷笑着彈着鈔票。
“還有河令越。”
“她是個女孩,不方便跟你們男人出去。”
“……”
金于詣把口袋裡最後的五十塊掏出來,幸好剛才沒一起給了。
收了錢之後,河棋雄才一把撞開金于詣,直接下樓去了。
“他去哪。”金于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找樂子去了,喝一晚上酒,或者玩玩老虎機吧。”河令卓偏開身體:“進來嗎?”
家裡沒了那日記憶中幹淨整潔的模樣,一切的一切,一切河令越說過的話,錢冰的暗示浮現在金于詣的腦海。
他怎麼能這麼傻,遲鈍到這種程度,河令卓都過成這樣了,而他還在糾結河令卓怎麼不回答他。
換成任何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勇氣回答嗎?
至少金于詣做不到。
金于詣沉默地開始蹲下身,開始撿地上的玻璃碎片和亂飛的紙巾盒。
“别弄了,反正是家裡最後一個杯子。”河令卓也不打算買了。
“你的手受傷了?”河令卓拉起金于詣的右手。
金于詣下意識掙開了,把血抹在褲子上:“沒,之前就有的,越越呢?”
“在房間。”河令卓歎氣。
“把她帶出來吧,去我家住一晚上。”
她肯定也吓壞了。
河令卓搖頭:“解決不了不問題,她還得住這裡,總要習慣。”
現在輪到金于詣歎氣了,他直接拉開房門,居然沒上鎖。
房間裡更可以稱得上是一片狼藉。
這是他第一次來河令越的房間,裡面漆黑一片,但看得出來有很多粉色的東西。
“越越,去我家好不好?”他看不見人在哪,隻能放松語調呼喚她。
“我都知道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好嗎?”
“你回去吧。”河令卓拉住他。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有個身影終于從黑暗中鑽出來了。
河令越身上倒是沒有傷口,但一看就知道哭過。
“她願意去。”金于詣看向河令卓。
“走吧。”河令卓拿上河令越的棉襖,給她套上。
一路無話,也隻眨眼的功夫,就到金于詣家了,兩家其實并不遠。
“越越,你睡那個房間吧。”金于詣回去先把血污洗掉,然後找了一床王阿姨拿來的厚被子。
和枕頭。
“嗯,對不起。”河令越揉了揉眼睛。
“你對不起什麼,睡覺去吧。”金于詣把暖空調打開。
安排好河令越之後,留下兩個大人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我睡沙發。”河令卓主動開口攬下責任。
金于詣都沒力氣說他了。
“你過來下。”他用商量的口吻說。
河令卓也不知怎麼,老老實實就過去了。
“啊,疼。”河令抽開手。
“是熱水。”金于詣輕聲。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醫藥箱:“給你用碘伏吧,沒那麼疼。”
“嗯。”
看來這場情感的對決沒有真正的赢家,兩個人都受傷了。
金于詣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他的傷口,對他來說是這樣的觸目驚心。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麼幫河令卓消毒包紮的,記憶自動過濾了這一段。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難過和心疼劃了等号。
“你的手呢。”河令卓提醒他。
“一點點。”金于詣随便噴了點藥,差點感受不到疼痛。
“晚安。”河令卓眨眨眼。
“過兩個小時就可以準備上課了。”金于詣看了眼時間:“你今晚睡我房間,好歹休息下。”
“行。”河令卓點點頭。
接着就是,他感受到一個似乎有點顫抖的擁抱。
“你現在不說我也知道了,這段時間辛苦了。”
辛苦了。
辛苦了,這句話好像一下就把河令卓的防禦打得丢盔棄甲,那一瞬間,河令卓覺得金于詣懂他,能理解他。
第一次想哭的沖動湧上蓋過謹慎的防備。
少年的懷抱不是堅硬的,而是瘦弱但有力,溫柔能包容一切的。
他知道今晚他會坦白一切,他們兩個人都知道。
“我出生在X市,在我上初中之前一切都看起來很平靜。”隐藏在波濤洶湧之下的平靜,那時年少的自己還不知道,爸媽的争吵和妹妹哭喊是點燃他生活的最後一根導火索。
他以為所有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