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未上床榻,就這麼愛撒嬌啊,羞羞死了。”越桃耳後泛起一陣癢意,癢得她紅了小臉,不禁嗔怪道。
此話一出,趙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急忙捂住那喋喋不休,不知還要吐出些什麼朱唇。“娘子别說了。”話雖推拒,語氣卻軟,引得越桃更是發絲都癢了起來。
她猛地轉過身去,朝着那雙秋水含情的雙眸就貼了上去,纓紅唇瓣軟軟地覆在撲扇着的桃花眼上,細細厮磨着。
趙朗情不自禁地靠近,腦子裡那根弦卻嗡嗡作響,不聽使喚地重複在耳邊,“你是替身,替身,替身…” 阿桃原來這般愛這雙眼眸,愛這雙如此相像的眼眸。
他顫抖着小聲問道,“我的眼睛好看嗎?”
越桃嬌氣又糯糯地回道,“當然好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眼睛。” 她這才戀戀不舍地移開唇瓣,退了兩步看清了趙朗的臉。那是一張任誰也說不出不好的面容,此時卻如厚沉的烏雲蓋住了一般,每一寸皮肉都在陰郁哭訴。
紅透了的眼睛藏着說不盡的千言萬語,就這麼硬生生地憋着,仿佛不将自己憋死就不罷休。
越桃這才察覺出不對,狐狸眼忽悠忽悠地轉了兩圈,也不言語,拉着提線娃娃般的趙朗進了内室。
初春乍暖還寒時,内室裡炭火燒了些暖烘烘的,幾枝最後的寒梅香氣幽微。鵝黃窗紗垂落在地,窗縫偷溜進來的北風悄悄吹拂,在燭火下飄蕩着錯落有緻的影子。
兩個人窩在貴妃榻上,靠得極近,心卻不近。趙朗險些就要将自己怄死了,而越桃狐狸的那點機靈勁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頂頂是沒良心的。她不知自家好端端的夫君為何成了這樣,不過瞅這模樣,多半是與自己有關。
委屈得一副天可憐見的小樣子,正正好好蕩在越桃的心尖尖上,要不是怕引得小郎君垂淚,她實在是想歎一句,“真好看啊。”
忽有北風吹過,隻見越桃忽地皺緊了眉毛,極白的臉上更是不見血色,顫顫巍巍道,“相公,我好疼。”
趙朗哪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心欲絕,一把摟過越桃在懷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着,嘴裡還止不住地念叨,“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痛啊?”
奸計得逞的小娘子狡猾一笑,雙手很是靈活地抱着趙朗有力地腰肢不撒手,“你說哪裡痛?當然是心痛了,相公難過,我這心裡就跟針紮的似的,半刻安甯都沒有。”
她仰着小腦袋,狐狸眼亮晶晶的,澄澈得令趙朗心中更是愛得不行,腦子裡從滿是“替身”變成了“藏起來,将娘子永遠藏起來”。
越桃看清了趙朗的怔愣,卻沒看清他愈加瘋癫的心。愛啊,是蜜糖也是砒霜,再清正的君子也有變成瘋子的一天。
“你啊,就知道說這些好聽的哄我。”趙朗重重歎了口氣,雙臂将越桃更緊地圈住,仿佛這樣便逃不掉了。
“我才不止會說好聽的呢,讓我來猜猜你為何這般模樣,定是為了我對不對。”越桃漫不經心地用纖長的指尖撥弄着趙朗白玉般的耳垂,貪玩得很。
“對,還有呢?”趙朗點了點頭,想捉住那作亂的壞手,卻被靈巧地躲開了。
“還有啊,相公怕是掉進醋缸裡了對不對。這幾日鬧騰,你定然是知曉了來福愛慕于我的事,心中不痛快,才這般扭扭捏捏的招人疼。”越桃撅着個小嘴,一副志得意滿,得意洋洋的樣子。
趙朗盯着越桃許久,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怏怏道,“還不止這些,有人與我說,你心裡早就有了别人,隻是為了得成大道才嫁于我的。早晚都是要棄了我去,尋那你真正歡喜之人。”
越桃頭都僵住了,皺緊了眉毛一動沒動,她足智多謀的腦袋瓜是整不明白了,自己心裡早有人了?怎麼她自己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