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炘是這樣的，小旻他撞到了腦子，醫生說……”

“你是我的妻子嗎？”未等霜姨解釋清楚，陸旻再度開口。

病房一時安靜了下來，章業炘愣了愣，略感尴尬，“不是。”

聞言陸旻明顯猶豫了一瞬，“不合法的妻子？”

不合法的妻子是什麼身份，“也不是。”

“抱歉，我剛才一時沒想到合适的稱呼，或許該稱女朋友？”

“都不是，我倆沒有關系。”章業炘從尴尬到郁悶，這人忘事了也不忘做白日夢。

陸旻臉上閃過一抹惋惜，似乎很不甘心，又問，“前女友？”

“……”

“小旻，她是你桂姨的女兒。”霜姨趕緊上前打圓場，“就是昨天你說很眼熟的那位長輩，你和小炘是朋友，你倆以前關系很好，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周末常常一起回家一起學習。”

這套說辭明顯違背事實，可當着長輩的面，章業炘不好反駁她和陸旻甚至連朋友都不是，頂多算‘朋友未滿，相識以上’的程度。

可陸旻相信了，他依舊盯着章業炘看，又讓她到床邊來。

“醫生說我出現短暫的失憶。”陸旻沙啞着聲親自向她說明情況，“我記不起你是誰，但我想，我倆肯定不止是朋友。”

“不然我太沒用了。”

言語暧昧，氣氛霎時變得奇怪，章業炘雙頰漲得通紅，眼睛左右閃躲不敢回視他的目光，尤其不敢擡頭看陸家父母，幸好章母來找她，才堪堪躲過一關。

離開前，陸旻注意到她受傷的左臂，“你受傷，也是因為這次事故？”

“嗯。”

“明天還來醫院嗎？”

“來。”章業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來換藥。”

“那順道來探病吧，我想見你。”

此言一出在場三位長輩面色如調色盤般精彩，章業炘羞紅了臉，連忙點頭承諾明天一定會來，拉着章母匆匆離開。

回家前，她先聯系辦案人員了解事故進度，得到嫌疑人已抓獲的消息。

“是誰？”

對方報出名字，章業炘不由深吸一口氣，又是那名學生。

報複……

處理完相關手續後，章家母女打車回家，她的情緒低落，憂慮學校會采取何種态度。

“炘炘來，小姑給你熬了湯，先喝點。”

昨晚小姑守了她一夜，現在又馬不停蹄給她熬湯弄營養餐，她收起莫須有的沮喪與不安，感激道謝。

晚飯後江冉和大煜也來了，一桌子人讨論案件接下來的走向。

“現在的學生太偏激了。”小姑忿忿不平又氣又急，“這樣害人還了得，得判刑吧。”

“這件事背後還有從犯，學校車庫需職工證件才能進入，警方順藤摸瓜，查到是之前幫嫌疑人僞造貧困生資料的輔導員。”

“證據齊全，這幾人必然會判罰，但比起這些，我更在意學校的态度。”章業炘歎氣道，“如果校方息事甯人從輕處分，代表這些人刑滿後仍會留在學校，我再小心，也躲不過暗地裡的死手。”

“那可不行，要是單位不作為，咱們甯可辭職，平安最要緊。”

“你小姑說得對，工作哪有命重要，這次要不是小旻那孩子，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媽隻有你一個女兒，真經不住再來一遭。”

辭職隻是最後不得已的選擇，章業炘讓長輩們放寬心，靜待警方與學校的處理結果。

第二天中午，她提着水果營養品到醫院探望陸旻。

護工用餐去了，病房隻有吳桀守着，陸家父母不在，想必已回去休息，連續操勞了好幾天，鐵人也扛不住。

已中午一點，吳桀下班後飯也沒吃直接到醫院，見章業炘來了，“我去吃個飯，這小子剛輸完液睡着了，有事按鈴就行。”

“好。”吳桀囑咐完便走了，章業炘把禮品放到茶幾上，注意到床頭櫃上的病曆，放輕腳步走過去。

隻是還沒拿起病曆，床上的陸旻先醒了，他難受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床邊的身影。

冬日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灑在病房，灑在床尾，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他就這麼突然清醒過來，眼神從迷離到清晰，一點點變得澄明，章業炘不敢擾他，安靜對望許久，陸旻終于出聲，“章業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