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雙灰藍色眼眸看不真切事物,他根本不會敢與其對視。
自慚形穢。
此時,九重天傳音而至,打斷了兩人的互相對望。
“按照九重天的習俗,小二十七應當在方寸山與神君培養數月感情,小住時日。”
“正好下月秘境試煉,小二十七也要參加,還要麻煩神君多多督促他的修行功法。”
“神君莫要推辭,不然小二十七會受到三界嗤笑的。”
一句話,斷送了檀追的欲言又止。
檀追忍住心中郁憤,好半天問出一句:“畫芷仙人,真的成年了?”
畫芷回過神來,立馬道:“我已經滿五百歲了。”
檀追沉默片刻,緩緩道:“五百歲,與我徒兒是同齡人。”
白鹿仙君不由地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
自己已經是個老東西了。
檀追不由地輕笑一聲:“還真是勉強仙人了。你先入住飛若峰,我會跟天君說清楚的,不必有壓力。”
飛若峰距離主峰很近,所以居住上等,檀追想着總不能委屈小輩吧。
“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畫芷連忙道,又意識到自己有些迫切失态,紅了臉。
一旁的少年笑了笑,“師尊,飛若峰的守山神獸最近又在鬧脾氣,不宜見外人,恐怕會傷了畫芷仙人。”
說罷,他又道:“不過,紫薇峰清淨宜居,守山神獸也很溫順。”
紫薇峰距離主峰雖然有些偏遠,但是清雅一句,風景和靈氣盎然,尤其是那守山的白獅子,相當溫順,的确合适。
“也好。你們二人幫着畫芷仙人搬東西吧。”檀追道。
畫芷正想跟檀追攀談兩句,可是卻隻看見早已遠去的傲然身影。
……
檀追走在在水居的小路上,垂眸片刻,模糊之間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抹微紅。
想來是方才愛徒攥住他手腕時留下來的。
那月色一般的肌膚透露出不明所以的紅暈來,不太體面和雅觀。
檀追盯着那痕迹許久。
“小芙蓉最近體魄練得不錯,也越發人高馬大了。”檀追感歎一聲,“以後,這體魄怕是九重天上也無人可敵了。”
白鹿仙君如此說着,那看不見的尾巴似乎也翹了起來。
另一邊的紫薇峰。
随春生按照師尊的吩咐,将畫芷的行囊安置好。
正打算離開,就被畫芷叫住了。
少年身形一顫,扯出一個笑容:“畫芷仙人,可還有事?”
畫芷打量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聽說神君很喜歡美食?”
随春生溫和:“是。師尊很愛美食。”
“你是他唯一的徒弟,你肯定知道神君喜歡吃什麼。不知芙蓉小仙君可否告知。”畫芷試探性地詢問,又連忙解釋:“我隻是,想盡一份心力,緩解一下我們的關系。”
隻見少年沉默片刻,而後笑意盈盈,很爽快道:“自是可以。”
畫芷聞言,連忙讓身旁小仙拿出紙筆來記。
于是,少年一五一十說出了數十道美食。
“真是多謝小仙君了!”畫芷連忙道謝。
少年笑容依舊,“不必客氣,仙人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今日還有課業。”
随春生不忘作揖,離開了紫薇峰。
畫芷身旁的小仙月娥,也是東海的小少年,看着随春生的背影,不免道:“聽聞神君的愛徒性子純真直爽,看來确有其事。”
畫芷環顧紫薇峰,這裡依山傍水,竹林環繞。
亭台樓閣雖然比不上九重天奢華,但卻有一股清雅獨傲的感覺,尤其是周圍巍峨的山巒,像是刀削斧劈而出的美妙畫卷。
如同這神山的主人。
畫芷仰起頭,長吸了一口氣,周圍的靈氣盎然,湧入他的鼻腔。
他忽然覺得,留在這裡也不錯。
……
這兩日,方寸山上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那畫芷仙人窩在紫薇峰上,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總之,沒去叨擾白鹿仙君。
檀追此時于在水居中的魚肚躺椅上,慢條斯理地吃着愛徒送來的凝露羹,甜絲絲的,緩解了他方才服下藥丹的苦澀。
引得他心情都随之開朗起來。
無根在院落之中,專心緻志地給榭水池裡的鯉魚們喂食,腦袋上的葉子也随之搖曳,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隔壁的山峰仙居中,探雪劍的劍氣私下飛躍,想來那少年又在練功了。
這個時候,不速之客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山門,大搖大擺地踏進在水居的院門。
無根先注意到了他,下意識地嘀咕了兩句。
月上蘭沒聽懂,隻是道:“小木頭,想我了吧?”
無根懶得理他。
檀追遠遠地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白鹿仙君擡起手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又來作甚?”
月上蘭輕哼一聲,打量着白鹿仙君的神情。
“路上遇到天君老兒身邊的藥仙,說要來方寸山給你送藥。”月上蘭取出一排藥瓶,落在桌案上。
“這藥仙定期送來的藥,對你的舊疾真的有用?都這麼久了,你的眼睛還是看不真切。”
檀追并未回答,“你不會就是來關心我的吧?”
月上蘭緩緩湊上前去,笑得賤兮兮地,聲音壓得很低:“當然不是,我是聽說,你就要成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