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追用靈力探知少年體脈，臉色越發沉重。

“修羅氣息并無異常，倒是有一陣毒脈湧現。”檀追低聲說着，又道：“你何時……”

話音未落，檀追心口也是鈍痛，嘴角顯現出血色來。

随春生驚駭：“師尊？！”

檀追心中已然明了：“是方才的雲層之霧。”

“無妨，隻是壓制修為之毒，并不狠辣。”

白鹿仙君雙眸微眯，沉聲道：“隻是若是如此，這密林之中，恐怕并非如此安全，既然已經束縛獵物四肢，獵手也應當具備。”

随春生用衣袖擦了擦檀追嘴角血色，“師尊，是徒兒的錯，應當是我身上附着的煙霧擾了師尊。”

檀追：“什麼話。”

“那東西就算不主動招惹，隻要一場雨一陣風，就會逐漸侵入體内，隻要我們在這密林之中，總歸是扛不住的。”

檀追在側目去看少年神色，眼前模糊，看不真切。

伸手摸了摸少年發梢，“阿生，不擔心，走一步看一步罷。”

“有師尊在，不會讓你有事。”

随春生：“隻要師尊在，現在去死也無妨。”

檀追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厲聲道：“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

随春生笑意盈盈，忙道：“好師尊，不生氣，徒兒以後不說了。”

“師尊，天色越暗，周圍越冷。師尊怕冷，徒兒去砍幾棵樹來搭個小屋落腳。”

檀追微微莞爾，側目看去，“前方有間破屋子，重新修繕一番就好。”

随春生：“好，聽師尊的。”

少年動作利索，雖然眼下修為受限，但還是能用清潔術打掃一番，修繕破窗屋頂的。

天色落暮，小屋已然修繕完畢。

随春生快步跑過來迎檀追，拉住他的衣袖道：“師尊，好了，我在屋内還砌了一處火爐，屋子已經暖上了。”

檀追跟着少年進入小屋，這小屋雖然狹窄，但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一張桌案，兩張椅子，一扇小窗，一張床闆。

床闆雖然窄小，但少年已經鋪好被褥，也算舒适。

随春生從劍内乾坤之中取出一碟點心，倒上一杯溫茶。

“師尊，吃些點心，歇息片刻吧。”

檀追嗅到甜味，眼睛不由地彎了彎。

“好芙蓉。”

檀追輕咬一口糕點，是紅豆糕，雖然用料簡單，但清香軟糯，味道甚佳。

他嘗了一口，便知曉是出自愛徒之手。

檀追莞爾：“阿生何時準備的？”

随春生嘿嘿一笑，湊上前去。

“徒兒昨日借用别家廚房，給師尊多了些許糕點備着，想來師尊會饞嘴，便做了。”

檀追笑了笑，一塊糕點已然吃罷。

鬼使神差地，白鹿仙君吐出一句：“知我者，芙蓉也。若是沒有芙蓉，為師這日子索然無味……”

随春生眼底一顫，心口像是被人輕輕騷弄了一下。

少年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一些。

“師尊，徒兒會一直與師尊在一起……”

随春生輕笑一聲，灰藍色的眸子垂下，“芙蓉，莫要說傻話。”

“待到你成年，若是看上哪家仙子，為師便會為你去說親……”

話還未說完，少年便一手攥住檀追的手腕。

力道不輕，檀追睫毛微顫，灰藍色的眸子擡起，卻看不清少年的神情。

但似乎感受到了那獨屬于少年的芙蓉香，侵蝕而來，恨不得将他整個裹挾。

檀追深思輕顫，輕聲呢喃：“芙蓉……”

随春生片刻回神，手下動作松懈，聲音有些悶：“師尊，徒兒不要仙子，也不要婚配，師尊莫要趕走我。”

也許是少年這莫名的侵略，白鹿仙君話語在舌尖滾動，卻沒能再說出口。

“師尊，天黑了。”随春生道。

檀追擡眸看了看窗外，這屋内隻有這一扇小窗，外面天色已深，屋内隻剩下火爐燎然火舌的光芒，星星點點，沉影搖曳。

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更加暗淡了些。

随春生連忙取出一盞夜光珠，擱置在桌案之上。

檀追輕聲道：“天色已晚，先安寝吧。”

檀追緩緩起身，走向床榻。

随春生愣在原地，看着那張窄小的木闆床。

檀追瞧他愣在原地，“芙蓉，同眠罷。”

少年張了張嘴，面露驚詫：“師尊，徒兒不該逾矩。”

檀追嗤笑：“兒時，你總是纏着要睡在為師榻上。”

“無妨，這裡隻有這一張床榻，總不能讓你睡在地闆上。”

白鹿仙君坐在榻上，拍了拍身側。

“與為師湊活一下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