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追整理思緒,問他:“怎麼了,可是天藥宗那邊又來信了?”
月上蘭:“你跟小春生說了嗎?”
檀追:“還未來得及。”
随春生納悶地歪了歪腦袋,一旁的無根也跟着有樣學樣,腦袋上的枝桠都跟着晃了晃。
随春生:“師尊,什麼事?”
檀追擡起眸子,一雙灰藍色的眸子并無波瀾。
“天藥宗的舟遊長老,配出了有助于取出體内之物的藥方,還搭配了藥浴。說想要你去小住一段時間,試一試這方子。”他的聲音平緩。
月上蘭随之開口:“對,正巧趕上幾家仙門開設的學堂,小春生也好跟着詠瀾他們一起學學其他仙門的仙法,好助你更上一層樓啊。”
随春生思索片刻,問道:“師尊可陪我一同小住?”
檀追怔然,“為師有别的事情要處理,不能陪阿生前去小住。”
少年的臉立馬垮了下來,笑容轉瞬即逝,面露哀怨。
檀追瞧小芙蓉噘着嘴,不免心軟。
白鹿仙君:“不過,為師會時常去看你。”
随春生不免亂想,是不是那日自己醉言,師尊全然知曉了,所以才要将他趕走。
随春生想要開口解釋,但萬一師尊并未聽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不免内心怨恨自己,為何就忍不住呢,其實隻要能夠留在師尊身邊,這心思讓他藏一輩子,一輩子發乎情,止乎禮都可以。
少年甚至想要腦子一熱,将所有心思都說清楚,但還是咬牙忍住了。
檀追并不知道小芙蓉沉默的這段時間在想什麼,但模糊之下,似乎看見少年嘴角抿緊,神色瞧着并不開心。
檀追輕歎,“為師每三月去天藥宗看你一次。”
随春生立馬道:“三個月見不到師尊,我會瘋掉的!”
他連忙抓住白鹿仙君的衣袖,低聲:“師尊,求你。”
檀追:“那芙蓉說,多久看一次?”
随春生:“我恨不得師尊每日都來看我。”
檀追臉色冷然,立即道:“每月一次。”
“不然,為師就要惱了。”
随春生點到為止,搖了搖頭:“師尊不要生氣!”
“每月就每月,師尊,你一定要來看我。”
一旁的月上蘭目瞪口呆:“你們師徒倆……”
簡直沒眼看。
随春生充耳不聞,捏着師尊衣袖,小聲呢喃:“師尊,我現在已經開始想你了。”
月上蘭:“。”
沒眼看。
檀追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下還未離開山門,你啊。”
“徒兒還能待在山門幾日?”随春生道。
月上蘭嚼了一片茶葉,答道:“三日後,學堂開課。”
檀追:“如此也好,這幾日為師給你收拾行囊。”
随春生瞥了一眼月上仙人,面露哀怨地垂下眸子。
……
芙蓉小仙君被遣出去練功,白鹿仙君和月上仙人關上門來聊些私話。
檀追捏起桌案上的梨花糕,配着點春枝閑食。
月上蘭聽着隔壁山崖上練功的巨大聲響,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年藏不住的哀怨。
他喝了口茶水,“阿追,你近日,服得道丹也沒有效果了?”
檀追嘴裡含着梨花糕,舌尖将其碾碎,梨花香溢滿唇舌。
白鹿仙君隻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月上蘭有些無語:“都如此嚴重了,你還這般鎮靜。”
“你知不知道,沒有得道丹的緩解,你會逐漸看不見的!”
檀追終于有了些許反應,緩緩擡起灰藍眸子,啟齒:“無妨,原本就要瞎的,早瞎晚瞎都是一樣的。”
月上蘭:“若是有辦法,誰願意做瞎子?”
“這舊疾根深骨髓,你的修為也會随着指尖流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罷,月上蘭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到時候你還護得住這方寸山?護得住無根,護得住小春生嗎?”
檀追動作一停,臉色嚴肅了一些。
月上蘭明白如此已經說動,将懷中卷軸遞給白鹿仙君。
“阿追,有一個很簡單的法子。”
“就能将你的舊疾治好。”
灰藍色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阿蘭,若是再提換眼之事,我還是原先的答案,不會更改。”
月上蘭道:“這次可不是我随處找來的人與你換眼,這個人,濕膩最親密的人。”
檀追臉色一僵,“這種事情你怎可告訴芙蓉?”
月上蘭:“誰告訴你是小春生了,是你的未婚道侶畫芷仙人!”
檀追回過神來,又道:“畫芷是天君之子,怎可與我換眼?”
月上蘭連忙道:“我早就準備了一雙赤鳳之眼,不會影響換眼之人。視物無異。”
檀追:“總之不行,你又拿了什麼借口去忽悠别人,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會改變自己一輩子的,就算有赤鳳之眼作用,肯定不如天生的眼睛好用,也難免陰雨天氣眼睛疼痛,風沙之天淚流滿面。”
“總之,我不要他的眼睛。”
月上蘭面色如常,似乎早有準備。
“你可知道,畫芷生母,此時正病重難愈,馬上就要撒手人寰。”
檀追不鹹不淡:“天君不是派了藥仙去瞧,若是藥仙都無回天之力……”
月上蘭按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藥仙說需要一味救命藥引,但這藥引此時就在我的手中。”
檀追眼底一顫,“你威脅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