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蘭道:“你别這樣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若是換做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
“你想清楚,他是要用眼睛來換自己母親的命的,若是你不要他的眼睛,我也不會将藥引給他。”
“他的母親,就隻能等死了。”
檀追猛然将手中茶盞撂下,發出一聲悶響。
“阿蘭……”
瞧他溫怒,月上蘭乘勝追擊道:“你就當是成全他的孝心,也算是成全你自己。”
檀追:“阿蘭,你不是這種人。”
月上蘭橫眉豎目:“你怎知我不是!我與你相識千年,你是我最重要的摯友,我這個人向來隻顧自己,冷漠自私。隻要你不要他的眼睛,我絕對不會将藥引給他!”
“你看着辦吧!”
檀追不解地看着他,最終道:“我還是原先的答案,不會更改。”
“就當這一切都是命數吧。”
“我擔我自己的命數,畫芷的母親也擔自己的命數。”
月上蘭一臉驚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檀追:“阿蘭,這句話對自己說罷。”
月上蘭還想說什麼,就被白鹿仙君派來的榆木腦袋丢了出去。
無根将人丢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做個鬼臉,吐吐舌頭。
月上蘭被一屁股丢進榭水池中,又變成了個落湯雞。
但這次沒人給他拉下水了,小木頭跑得飛快,絲毫不給他坑害的機會。
堂堂昆侖虛月上仙人,隻能苦哈哈地從水池中爬出來。
月上蘭正想回頭再說些什麼,在水居的大門猛然關上,發出一聲悶響。
月上蘭碰了一鼻子灰,隻得下山去了。
剛走出主峰院落,就撞上了熟人。
一身绛紫色衣衫,一瞥一笑都帶着溫柔。
畫芷瞧見落湯雞,連忙将自己帕子遞過去。
“月上仙人,你……這是怎麼了?”
月上蘭:“如你所見,被白鹿仙君趕出來了。”
畫芷沉思片刻,“神君,答應了嗎?”
月上蘭有些煩躁地用帕子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最後一揮手臂換了身衣服才舒坦。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答應了嗎?”
畫芷眨了眨眼:“這可怎麼辦……要不我去找神君說一說。”
月上蘭立馬道:“不行,不行!你要是去了,隻會比我更慘……”
“得想個别的辦法。”
畫芷垂下眸子,輕咬嘴唇。
月上蘭瞧着他神情,低聲道:“無妨,再想想别的。”
畫芷:“我母親,怕是等不了太久……”
月上蘭:“那神級人參還能吊着一月,不必擔心。”
月上蘭擺了擺手,打算下凡去遊樂一番,疏散一下在方寸山受得氣。
畫芷忍不住上前攔下,垂眸轉了轉眼,似乎欲言又止。
月上蘭蹙眉道:“你是有什麼想法?大可說來。”
畫芷:“不如我們先斬後奏。”
月上蘭:“這種事情怎麼先斬後奏?”
“這換眼需要兩人先建立神魂交合,并且在他識海之内留下印記,才能保證換眼的成功,這種事情要是白鹿仙君不願意,我們怎麼……”
話說到後面,月上蘭對上畫芷的眼神,他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月上蘭吓得打了個嗝,“你的意思是,要給白鹿仙君下藥?!”
畫芷将他按住,壓低聲音:“仙人輕聲些……”
“你最了解神君,他是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去更改别人的命數的,隻能推着他走,若是我們将生米煮成熟飯,他也沒有再拒絕……”
“仙人,我母親還等着救命……我知道你也是為了神君能夠治愈舊疾。我們都是各取所需……哪怕神君最後唯我是問,我也不在乎,仙人,這恐怕是最後的法子了。而且,我和神君本就是未婚道侶,就算用藥歡合也在情理之中……”
月上蘭震驚之下,久久不能回神。
他思索片刻,竟然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對上畫芷的視線,沉聲:“你需要記住,哪怕做到這一步,白鹿仙君也不一定會對你動情。”
畫芷立馬搖頭:“我不在意,我隻是為了救我母親,神君就算對我沒有情意,也斷然不會苛待我,隻要能夠維持表面祥和,我就已經知足了。”
月上蘭再次道:“你可想好,此事斷然不能反悔的。”
畫芷:“仙人放心,我可以立下血誓。”
月上蘭打量着他,最後道:“罷了,如今也沒别的法子了。”
……
白鹿仙君将人丢出去之後,還有些氣憤,自顧念了幾遍清心咒。
檀追穩了穩心神,開始給自家愛徒整理行囊。
雖然隻是去天藥宗小住三年,天藥宗距離方寸山也并不遠,隻需瞬息便能趕到。
但自家徒弟第一次離開自己,還要離開這麼久,白鹿仙君還是難得放心的。
他搜羅出不少衣物被褥,從春日到隆冬的,險些将乾坤袋都塞滿了。
還有各種增益丹藥以及一些小物件。
最後白鹿仙君在櫥櫃之中,翻出一對已經落了灰的古鏡。
這是一面相思鏡,顧名思義,就是用來情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