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追走上前去,給他倒了杯溫熱的茶水。
“來,潤潤嗓子。”
燒了半日,嗓子定是不好受的。
随春生任由着師尊喂他,喝了小半杯才晃了晃腦袋。
檀追将茶盞落在一旁,低聲問他:“好些了嗎,餓不餓?”
随春生笑了笑,拽着師尊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的榻上。
“餓,但是還是可以忍一忍的。”
檀追有些納悶:“餓了我就叫人送些吃的來,為何要忍着。”
随春生:“我想師尊守着我,寸步不離。”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真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檀追不免心頭一顫,呼吸都亂了些許。
他穩了穩心神,下意識地側過視線。
“為師乾坤戒裡還有些糕點,要不要墊一墊。”
随春生點了點頭,聲音俏皮:“要。”
檀追取出糕點,瞧着少年吃了兩塊。
“師尊用過餐了嗎?”
“用過了。”
随春生眨了眨眼,險些噎住。
檀追連忙給他倒了杯茶,伸手去撫摸少年的背脊,“慢些吃。”
随春生好半天将這口順下去,嘿嘿一笑:“師尊,徒兒今日好開心。”
檀追挑了挑眉,頗為無奈:“生病了有什麼好開心的。”
随春生抓着他的手,垂眸道:“師尊疼我,我很開心。”
白鹿仙君難掩悸動,他突然覺得少年的手掌灼熱無比,燙得他想要逃避。
随春生又吃了幾塊,看樣子是吃飽了。
檀追收起糕點,給他掖好被子。
“再睡一覺吧,再睡一覺就好了。”
随春生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師尊,在這陪着徒兒罷。”
檀追動作頓了頓,“嗯,為師陪你,睡吧。”
随春生這才緩緩閉上眼睛,手卻依舊拽着他的衣袖。
白鹿仙君低聲輕笑,伸出手來。
少年就這般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
檀追卻愣了一刹那,那少年隻是輕輕抓着他的一根手指。
這個動作芙蓉小時候經常會做,隻抓着他的食指。
可眼下,這個動作卻足以讓他心跳加快了幾分。
白鹿仙君的心中充斥着掙紮,這個動作竟然能勾起他的悸動,無異于是多了幾分為師不尊的羞憤。
少年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中途檀追叫醒過他,但也是簡單吃了點飯,便繼續昏昏睡去。
直到晚上,少年才再次睜開了眼睛。
随春生已然渾身舒坦,他下意識尋找月色身影,在一旁的躺椅上看到了側身熟睡的白鹿仙君。
白鹿仙君手中的書卷散落在一旁,鬓發輕輕落在臉頰,絢麗的夜明珠在矮桌之上,光芒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反正,少年率先注意到的,是那月色身影。
随春生坐起身來,發覺身上的衣衫被人換過,身上的黏膩也消散了,應當是被清洗過了。
現在他是渾身舒爽。
随春生緩緩走上前去,仔細打量白鹿仙君的眉眼,最後輕聲呢喃了一句:“真好看。”
檀追聞聲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少年愣了一下,對上那雙澈藍色的眼眸,那純淨的,像是平靜海面的眼睛。
他的臉頰突然又有些發燙了。
檀追還有些疲倦,隻是道:“醒了,瞧你精神頭不錯,應當是好利索了。”
随春生回過神來,笑盈盈道:“多虧師尊守着徒兒,徒兒才能好的這麼快。”
檀追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為師乏了。”
随春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已經落幕了。
“師尊,去徒兒榻上睡吧。”
還不等白鹿仙君回答,芙蓉小仙君就連忙道:“萬一徒兒半夜又燒起來怎麼辦,師尊不在,徒兒會燒傻的。”
檀追對上少年的視線,那雙眼睛圓潤,因為病氣未褪幹淨,眼尾帶着些許紅暈,有一層淡淡的水霧将那本就濕潤的眼眸襯托得更加可憐。
白鹿仙君輕歎一聲,“有為師在,燒不傻的。”
随春生立馬湊上來,作勢要将他抱起來。
檀追吓了一跳,忙道:“這是作甚?”
随春生眨了眨眼,“師尊累了,這段路徒兒抱你走。”
檀追連忙擺手:“不必,為師隻是乏了,雙腿還是健全的。”
可少年卻并未停下,他猛然将檀追抱了起來,快步朝着床榻走去。
檀追下意識地勾住他的脖子,有些溫怒:“放肆。”
“師尊,徒兒病剛好,就容我放肆幾次吧……求你了。”少年俯身在他耳邊輕聲撒嬌。
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上,檀追下意識地渾身一顫,背脊都繃直了幾分。
直到少年将他安安穩穩放在榻上,他的臉色才緩和一些。
檀追:“作甚如此看着為師?”
随春生:“師尊不是乏了嗎?師尊快睡覺吧。”
檀追側過臉去:“你不睡嗎?”
意思就是别盯着為師看了,快睡你的覺吧。
但随春生卻眨了眨眼,噘嘴道:“徒兒今日睡了一整天呢,眼下是睡不着了。”
檀追便有些無奈,隻好側過身去,背對着少年。
感受不到少年赤裸裸的視線,困意才緩緩來襲。
就在他快要入睡的時候,一隻大手攬住了他的腰肢,将他擁入懷中。
少年的身體炙熱,緊緊貼在他的身後。
檀追的困意全無,背脊整個繃直了,肩骨卻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