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月亮總是格外地明亮,月華輪轉,流光萬千,目之所及一清二楚,到了熟悉的拐角,院落空空如也。
柚绮蹲下身摸着地上的罐底印記,清晰的圓圈說明剛搬走不久。
“還是晚了一步,怎麼會對一個老人下手……”她喃喃自語,躊躇着推開屋門,在朦胧月光中摸索前進,時不時便踹上不知名障礙物,磕磕絆絆走了半天才勉強摸清地形,“啧,裡面還是沒外面亮堂。”
柚绮到處檢查也沒找到機關,基本可以排除有密室的可能性,隻有牆後藏着一排□□柴遮住的朝下台階,她沿着光線下去,等眼睛适應了暗淡後,才發現隻是一個普通地下室,專門用于放菜壇子。
但由于人搬走了,隻剩下幾個挪不動的大壇子,她挨個看了遍,都是空的。
“這麼短的時間,那麼大個罐子能搬到哪兒去?”柚绮走上台階,剛到盡頭便聽見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和交談聲,逐漸逼近。
“那娘們兒跑到這邊痕迹就斷了,找。”是那蛇男的聲音。
“老大,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找她?時間趕不上……”另一人疑惑的語氣。
“首領交代過,有個女人是重點關注對象,看她樣子倒有幾分符合,就是聽說那女人身上有傷,這人倒是健步如飛……先抓,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是。”
首領?戴面具的那個人?
柚绮本想藏地下室去,但那兒多半會是頭一個被搜查的地方,于是轉腳便躲往後院去,她将地上一大把幹柴抱到偏僻的角落堆起來,輕手輕腳地站了進去。
剛做完這一切,人聲便來到了後院,多人彙報搜查無果,隻剩這一處還沒檢查。
“留幾個人在外面守着,其他人繼續搜。”
柴火往下滑了一截,柚绮眼疾手快地拉住,貼着牆往後擠了擠,企圖再讓出一些空間,忽地後腳跟一硬,踩着了什麼,好在沒碎,她隻得将所有重量集中在左腳上,苦苦支撐。
庇身之所位于院子最右邊的護欄岔道裡,平時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連主人家都不一定會來,但此時外敵環伺,多方翻尋失敗後,腳步聲在原地定了定,如催命鼓般聲聲放大,與柚绮的心跳重合。
聲音停在了柴火外,咫尺之隔。
嘩!第一層幹柴被扒開,稀裡嘩啦倒散一地。
柚绮右手背在後面,攥緊彎刀,絲絲光線逐漸透進來,幾乎能看清那隻被無限放大的手上滿是厚繭。她蓄勢待發。
男人視角背光,大晚上很難看見藏在縫隙裡的人,這給了柚绮機會,隻要在柴火被完全推散的瞬間先發制人,就有機會擒賊先擒王,她把握不大,結局不是大獲全勝便是滿盤皆輸,但她要賭一把。
“嗯?”外面的人似乎發現了什麼,原本厚重的柴火啪地被踹散一大片,柚绮心跳快了一拍,猛地擡手砍向光源。
“首領?”陰影突然消失,那男人在柚绮幾乎暴露時莫名背過身去,從縫隙中可以看見他向某個方向拱了拱手,“我發現個女人,不知是不是您要的那個。”
柚绮頓了頓,收回已經擡到身側的手,靜觀其變。
外面寂靜良久,最後那人極度不甘心地點點頭,應道:“……是。”
又是長久的安靜,随後腳步聲再起,最後一層柴火也被無情地一巴掌拍掉,瞬間,柚绮彈跳而起,腳下一踏閃至來人身後,彎刀索喉。
身着鬥篷的人錯開腳步,重心下移,險險避開,被斬斷一縷頭發。
柚绮恨嗤一聲,偏頭躲過一爪,刀鋒一轉,猛砸向對方肩膀,逼得那人收手躲刀,鬥篷被刮爛一大片。
幾招下來,勝負難分,但她很明顯能感覺到這個首領處處留手,似乎完全不戀戰,幾番糾纏過後他便直接退至安全距離,連連做手勢示意先等等。
“嗯?”柚绮強行止住即将甩出去的兇器,蹙眉後退,“又是你……”
她終于發現其他人都已經消失,此時這裡隻剩下他們二人,而面前這個身着鬥篷、帶着青面獠牙面具之人,果然是先前自己懷疑過的那個少年。
張旭提供的情報不假,他就是這群人裡所謂的“首領”,這麼說來,剛才那些人應當也是這個邪教組織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