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柚绮心情明朗了不少,躺下沒一會兒便淺入夢鄉,意識飄忽間外面又吵嚷起來,她瞬間清醒,睜開眼盯着敲得微微震動的門,一點燭火将碩大的影子映在門上,張牙舞爪地交纏着往裡擠。
窗外天色仍晚,離天亮應該還有些時辰,柚绮走到門口,拔出腰間彎刀,門一陣響過一陣,浪潮般覆蓋一切雜音。
這麼大的聲響,其他人不可能沒聽見,但沒有一個人出來,任由擾民的聲音貫徹整晚。
啪!外面的人有些不耐煩了,這一下幾乎把門拍開了一條縫,隻這一秒,柚绮看清了外面人的樣貌。
那是一張滿是皺紋和結痂的臉,那雙貓似的眼睛在燭燈的照耀下仿佛泛着光,倒不像長出來的,似鑲嵌上去的假物。
該死!不是說門口的木牌辟邪嗎?!
柚绮等不了了,要是讓對方沖進來,主動權就不在自己手上了,不如直接打開門一刀斃命。
她做足準備一把扯開門,手在碰到門的瞬間,外面立馬安靜了下來,影子也縮小了些,以至于當刀口落在來人脖子上時,僅僅隻劃破了一點皮。
那人可預見未來般提前後退了一步。
一刀沒成,柚绮霎時揮出第二刀,眨眼便再次落在了那張皺巴巴的臉上。
“姑娘,我來找我的貓。”蒼老的聲音。
刀鋒緊急停在皮膚上方一納米處,稍微動一下便要皮開肉綻。
“……什麼?”柚绮半眯着眼,刀依然放在這白發參半的老婦臉旁,她懷疑自己在做夢,“你說你找什麼?”
“我的貓。”老婦對近在咫尺的刀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舉了舉手上的燈,結合牆上的将周圍照得更亮,“姑娘,我的貓跑出來了,我來找找,你有看見嗎?”
找貓?大半夜找貓?
“沒看見,雖然我尊您年長,但大半夜敲我的門是不是不太好?”
老婦低頭将本就稍駝的背又彎了些:“抱歉,實在不好意思,但我的貓陪了我好幾年,突然丢了找不着,心慌得緊,那是隻身體純黑,四腳白的公貓,要是姑娘你看見了,麻煩告訴我一聲。”
“……好。”柚绮收了刀,在老婦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關上門,地上那攤莫名其妙的液體還在,外面腳步的摩擦聲漸遠,她蹲下身琢磨着該怎麼清理,思量再三還是放棄了,等天明了問問别人再處理。
她再次躺下休息,這次一直到泛起晨曦都沒人再吵,可她難以入眠,盡管這樣的氣候天亮得很早,但此時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空就像浸了墨的太極圖,渾濁不堪。
咚咚——門又響了。
“誰?”柚绮平靜地問道,她不想下床,現在根本不是起床的時候,不知道又是誰閑得沒事幹來打擾自己睡覺,如果還是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她保證這把刀會在門開的瞬間釘在對方頭上。
外面沉默半晌,一人道:“是我,首領有話要問你。”
是昨夜那蛇男。
“……”柚绮長出口氣,壓下心中無名火,在對方幾次催促之下打開門,由于光線不足,牆上的燈盞依然亮着,“什麼事?”
門口站着三個人,一為首領,另外兩個則是下屬,青蛇盤在男人肩頭沉睡,聽見聲音也沒醒。
蛇男摸了摸寵物,問道:“昨夜有人找過你嗎?”
柚绮掃了眼首領,靠在門檻上打了個哈欠:“有,一個老婦人,過來找貓的,怎麼?那麼大動靜,你們沒聽見?”
“沒有,她也找過我們。”那個頭發遮住半邊臉的男人開口回答,嗓子十分嘶啞,像被火燎過,“她每間房間都找過,按理說會有五次較大的動靜,但我們商量之後發現昨晚沒人多次被吵起來過,隻有她來找貓的時候才有聲響。”
“昨天有東西掉地上的時候你們沒聽見嗎?”柚绮雙手抱胸,翹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上幹了些的粘液,“那麼大動靜,都弄到我房間裡來了。”
“什麼?”三人對視一眼,蛇男當即進屋俯身沾了點舉在眼前細看,摩挲着皺緊了眉頭。
“等等,你直接上手?”柚绮站直了,她突然意識到走廊上沒有這種東西,那就不是流進來的,“不怕有毒?”
“他那條蛇才是至毒,被咬了那麼多次,早就百毒不侵了。”嘶啞的聲音答道。
“這東西沒毒。”男人甩了甩手,甩不幹淨的便遞到肩上,那蛇似有靈性,應聲睜開豎瞳,蛇信伸出卷了兩下手指,将那東西盡數吞下,意猶未盡地嘶鳴着,蛇身盤得更緊,“更像某種飼料。”
“飼料?”柚绮想起了那些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