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宛棠不明白,何斯複為什麼臭着一張臉盯着她手裡的奶茶。
她試探地遞上前,小聲問:“你,你要喝嗎哥?”
宛棠記得他不喜甜,奶茶這種東西是碰都不碰的,但他不愛喝,難道也不許别人喝嗎?
她微微蹙眉。
果然啊,開始學着對白月光祛魅後,濾鏡下的何斯複也不過就是個臭脾氣的帥男人。
何斯複的視線繞在兩人身上,注意到了石桌上的相機和記錄本,他熄火下車,很自然地接過池宛棠遞上的奶茶。
“你,我——”
在她驚詫的目光中,何斯複扯開了頂上的塑封,就着杯口飲盡了僅剩下的小半杯茶飲。
喝光了别人送她的奶茶,嚼着她最愛的珍珠,最後還要皺着眉批判,“太甜了。”
池宛棠不死心地去看,杯子裡空空如也,隻剩下冰。
沈霖發覺了她的不爽,湊近小聲道:“沒事宛棠姐,一會兒我再給你買一杯。”
何斯複晃着杯裡的冰塊,沉聲再問:“怎麼沒在展館?外采嗎?”
池宛棠點點頭,悶聲回答:“要拍桐曳街的宅院。”
他上前一步擱下杯子,拿起桌上的相機熟練操作着,“結束了?”
沈霖撓撓頭,指了指東頭兒的幾家宅子,很是氣惱。
“還沒開始呢,那邊房主都上歲數了,非說我們是搞詐騙的!好說歹說就不讓拍,有個老大爺還拿笤帚趕人,差點打到宛棠姐!”
何斯複了然點頭,看了眼毫發無傷的池宛棠,垂首又繼續翻看着手裡的相機,突然動作頓住。
在衆多建築風景照中,有人夾帶了私貨——
池宛棠蹲在梧桐樹下,逆着光,她正用手機拍一隻翻着肚皮的大橘貓。
似有微風吹過,發絲拂面,她唇邊笑意淺淺,嬌小的身體蜷成一團籠在暖光下,高清鏡頭裡她的周身看起來也毛茸茸的,可愛又溫柔。
何斯複身形未動,隻輕擡眼,瞥向那個微微紅臉,正神色緊張地盯着他手裡相機的大男孩。
又垂下眼去看,拇指撫過照片裡她的發尾。
他不動聲色地将相機還給沈霖,意有所指,“拍得挺好。”
開朗小狗“嘿嘿”地腼腆笑着,池宛棠抻直脖子,“我看看我看看?”
何斯複攔了下,指向不遠處的一間中式庭院,“跟我來吧。”
“去哪?”
“不是還沒拍?我有朋友住這,可以幫忙。”
池宛棠連連擺手,“工作的事情就不麻煩你了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們自己可以搞定的。”
何斯複沒吱聲,望向她站着沒動,手垂在身側,摁了鎖車的按鈕,後視鏡和車窗自動阖上。
池宛棠也直挺挺地站着,堅持己見。
兩人僵持間,沈霖卻乖乖地捧上相機挂在脖間。
方才那句誇獎仿佛得到了大舅哥的認可,他笑得讨好,湊近何斯複殷勤地問道:“是哪家啊哥?”
“三十七号。”
沈霖重重點頭,沖池宛棠招招手,“快走啦宛棠姐!趕快拍完好收工!我再請你喝奶茶啊!”
開朗男大一馬當先,按着門牌一家家找過去。
池宛棠無奈地背上包,收拾好垃圾拿起本子邁步跟上,何斯複同她并肩閑聊,“這又是你哪個男性朋友?”
她眨眨眼,翻着記錄表,看了眼前方找到三十七号門牌的沈霖,不是罵人,是真的很像一隻大狗狗。
池宛棠勾唇笑了,“還算不上朋友呢,隻是工作搭檔啦。”
“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嗎?”
“我哪有什麼男朋——”
似乎是感應到了,微信的語音電話打斷了她下意識地反駁。
池宛棠看着盧浚的頭像,連忙噤聲,岔開話題,“哥,那就麻煩你先過去帶他一下,我接個電話哈。”
何斯複斜睨着躲去角落講話的池宛棠,深吸了口氣,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三十七号宅院前,“哐哐”砸門。
沈霖指了指門鈴沒敢吱聲,隻問了句,“宛棠姐她……?”
涼涼地掃去一眼,何斯複突然笑起來,溫和對他道:“和男朋友通視頻呢。”
“啊?????噢……”
大男孩肉眼可見的落寞了,何斯複扯了扯嘴角,也沒覺得多暢快,擡手對着院門又是“哐哐”兩拳。
池宛棠倚着圍牆,和盧浚通電話。
“臭寶~這麼久都不找我,不想我嗎?”
池宛棠揪了片樹葉,看着上面繁複的脈絡,不鹹不淡地回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盧浚純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念叨,“我很想你诶。”
“……”
葉片被撕扯成不規矩的形狀,加上那柄葉梗,像是把鑰匙。
池宛棠忽而想起了那把被她沖進馬桶裡的鐵盒鑰匙。
微信列表裡所有被編了号的替代品已經都删幹淨了,除了盧浚。
“盧浚,我想跟你說個事,其實——”
電話另一頭的人打斷了她,“阿棠,我前陣子在月牙泉給你寄了明信片,你有收到嗎?你看我朋友圈的圖片了嗎?西北的風景很美,等畢業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池宛棠甩開了葉片,腳尖踢着石子,她沉默了許久,遊戲結束的話還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