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複又被老專家抓去殺象棋,池宛棠和其他志願者幫忙在農場果園空地前布置桌椅闆凳。
一切收拾妥當,池宛棠和汪曉佳被萌萌拉去玩遊戲,農場大院内她們的笑鬧聲穿透力極強。
“将軍!”
何斯複回過神,分析着棋局,上士,拼殺一輪,拆了老專家的炮架子解除危機,老徐照舊圍觀,“哈哈”一笑,舉着茶杯沖院内躲沙包的大小孩子們喊道:“笑得太大聲了!”
池宛棠跑瘋了,聚精會神地盯着李旻手裡的沙包,他扔過來的瞬間,拔腿就往旁邊躲,一個沒留神踩在了水龍頭上接的長水管。
何斯複背對着水池,聽池宛棠尖叫着往這邊來時便多留了個心眼,聽她不停地“哎哎”試圖聲控身體保持平衡時立刻轉身,伸手扶住了險些崴倒的池宛棠。
“再将!哈哈!”
何斯複單手扶着她回頭看,已經被将死了,無可挽回,淡淡一笑,“認輸。”
他起身讓位給觀棋的老徐,松開池宛棠走到水池邊。
“黃莺輕啼,銀鈴清脆。”老徐重新擺棋,瞥了眼臉跑得紅撲撲的池宛棠,意有所指地開玩笑,“心亂可下不得棋喲。”
何斯複隻管盤着手上的水管,笑笑沒說話,池宛棠玲珑心思,并且帶着做賊的心虛,見何斯複不反駁,她便上前一步辯解,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心亂什麼?我哥我了解,美人坐懷他都不帶亂的。是我們彭專家棋藝精湛,斯複哥還年輕,自然殺不過他啊!徐大哥你就愛胡說。”
“好好好。”
若有似無又義正言辭地假裝他的好妹妹,何斯複将水管收好放進水池内,和池宛棠對視一眼,意味不明地點點頭,轉身走向後方果園。
*
晚七點半,露營開始。
應季的果樹成排栽種着,繁茂的綠葉在微涼夜風吹拂下簌簌作響,他們圍坐在葡萄藤架前,一邊烤肉一邊涮鍋。
果園四周的木樁綁上了小彩燈,點點閃爍,和天上的星星交相應和,蒸騰起的水汽随風飄遠。
池宛棠大口嚼着肉,又灌下一口酒,炊煙讓風有了形狀,圈圈繞着奔那遠山而去,好像有些留戀與不舍。
考察隊也人手一件文化衫,隻是和池宛棠他們的不同,沒有圖畫,隻有找人專門設計的檀衍村篆書标識,和橫跨上方的文字slogan——“守護傳承共創輝煌”。
村委主任和考察隊領導發表完講話便都早早撤下了,将場地留給年輕人狂歡。
汪曉佳喝得有點上頭,攬着池宛棠不停勸她酒,開始掏心掏肺,“這一别,再聚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起初我見你這丫頭一臉冷美人的兇相還擔心不好相處呢……這一個多月我對你是真的刮目相看了!喝一個!”
池宛棠順從地同她碰杯喝酒,心裡泛起些感傷。
志願者團隊都是周邊大學的在校生或者地市區抽調來的員工,聚在一起艱苦團結工作月餘,在革命友誼剛剛培養建立起基礎的時候他們卻要說再見了。
有人放了節奏歡快的歌曲,小胖在空地中央來了段即興popping,池宛棠跟随節奏鼓掌打拍子,思緒抽離。
不誇張地講,駐村這一個多月,她才感覺自己真實地活着。
她新認識了熱心專業的師長同輩,認識了老呂夫婦、苗大姐、大叔老闆這些淳樸善良的鄉親,俘獲了萌萌、小希一衆娃娃兵,還化身正義女俠制止暴力,重逢惡人為自己報仇出氣。
池宛棠覺得自己充實又快樂,不被人掌控,不被噩夢襲擾,萬事随心,最關鍵的是,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變勇敢了,她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還記得出發駐村前夜,在酒店外的那條護城河旁,她對何斯複說都過去了,還祝他前程似錦美滿幸福,當時匆匆撂下的那句“再見”,她原以為是結束,結果卻是開始。
池宛棠又喝下一杯酒,轉頭去看坐在章晚教授身邊的何斯複。
如果是開始,他們能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走到最後嗎?
汪曉佳又給她倒酒,“以後你,你跟他結婚的話,你記得喊我,我好賴也是個見證者啊。”
邊上耳尖的李旻聽見,大喇叭似的喊道:“什麼?結婚?宛棠姐跟誰結婚?”
許玟玟在鍋裡涮着毛肚,下巴點點對面方向,壞笑道:“何先生呀!你沒聽說啊?小棠姐那天可是當着那麼多鄉親的面親了人家何先生,還說是自己正兒八經的男朋友呢!以後不結婚很難收場吧?哈哈哈!”
好在他們離得遠,場地上又放着音樂,池宛棠不擔心章晚教授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