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隻想着搶小羊,忘記紅顔主乃是“珈藍四主”,要讓人認出這是紅顔主的“悲枯大法”,高低得懷疑,他與“魔教”有什麼關聯。
見未明霞這人精似乎陷入回憶,修緣塵連忙大聲打斷他的思緒:“反正我不會跟你回去!”
不等未明霞說話,旁邊明泊休開了口:“讓他跟我走。”
未明霞驚愕:“師兄?!”他成功忘記追問修緣塵那招功法是什麼。
“師父存了什麼心思要他回去,你心知肚明。”明泊休淡淡道,“北澤,賣我一個人情。”
未明霞好似生了氣,又說了一次:“師兄。”明泊休卻不再開口,朝修緣塵點頭示意,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紫威觀大門,朝着西邊走遠了。
未明霞沒有帶人追上來。
直到确定心劍樓的人不會追來,修緣塵才打量着這位心劍樓的大弟子。
明泊休比他要大上四、五歲,也還沒有到三十,人看起來卻有種曆經風霜、落拓不羁的氣質。
修緣塵幾乎沒見過他,明泊休與秋芍蘭那事鬧大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師父不樂意他出門在江湖上丢人現眼,每日活動範圍除了風華劍宗和如意山下,再就是給紫威觀、心劍樓跑跑腿,去了很快又回來了。
“你為什麼替我解圍?”他問。
明泊休倒是坦然:“因為你幫過小鶴蘭。”
“啊。”讓他這麼一說,修緣塵立即回想起在秋家那段經曆。
明泊休看他一眼:“多謝你。”
修緣塵連忙道:“區區小事,何足挂齒,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甚至沒能救她出來。”
明泊休似乎不太認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看着修緣塵,又說:“我……秋芍蘭從小就是這麼教導她的小妹。”
看來明泊休也是一個好人。修緣塵心想,雖然這陣子遇到的煩心事不少,但出門來,遇見的好人也很多。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就是他想象中的江湖。
明泊休問:“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回風華劍宗麼。”
修緣塵搖頭:“我回去太顯眼,應該會讓師父難做。暫時先不回去了,我在外面調查魔教蹤迹。”
“你一個人去,很危險。”明泊休說。
修緣塵卻想的是他今非昔比,不再是那個練劍練到自我懷疑的廢物,他學了好幾招厲害的武功,就算遇見魔教少主,也有一戰之力。
他跟明泊休說:“我有自保之力。”
明泊休見他神色自信,猜想應該準備有後手。他也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淡淡點頭道:“好罷,我可以指點你一個方向。”
修緣塵被吸引注意力:“願聞其詳。”
“此次魔教大張旗鼓進入中原,暗中早已與觀世谷勾結上。”明泊休說,“而皇帝遇刺,既然有魔教少主出手,那就說明,那位什麼慕王爺,與這兩方中至少一方,關系匪淺。”
“你想調查魔教,興許可以從觀世谷入手。”
修緣塵眼睛微亮:“有理。”
“那地方十分混亂。”明泊休又說,“所以我說,你一個人去很危險。”
“再多一個人也不見得安全。”修緣塵已經打定主意。
明泊休将他又看了一會兒,才說:“我在觀世谷有一位認識的朋友,你拿着這信物,他可以照顧你一二。”
“但那人非常怪,心性和手段都很殘忍,每日都要殺人,最關鍵的是,他殺人沒有理由,隻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明泊休道,“去不去找他,看你自己。”
修緣塵接過信物:“多謝你。”
“不必客氣。”明泊休說,“隻希望來日我向慕靈均尋仇時,你莫要阻攔。”
修緣塵一下便想到他是在說慕靈均殺害他師弟林尋之事,猶豫着問:“一定要……報仇麼?”
明泊休點頭:“是。”
修緣塵沒了話。他沒有立場勸明泊休放棄複仇的念頭。
他又一次向明泊休道謝,二人分别後,修緣塵便向東走去,前往觀世谷。
明泊休遠遠地望着他被暮日拉長的身影。
青山在上,微水長流,相映成輝,唯他孤寂伶仃,卻又堅定難摧。好似抱持着心中既定的信念,便要心無旁骛地一往無前。
命運的造化,還要給予他多少考驗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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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第一次進入觀世谷的人,修緣塵顯然失算了。但誰能想得到,在觀世谷找吃飯的地方,是這樣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