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未走進教室。
幾乎是立刻,他感覺到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應該還是因為昨天的事。
阙連死了——而且還是用那種獵奇的方式,怎麼可能不引起注意。
他面無表情,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在他平靜地俯身,把書包挂在課桌邊的時候,聽到了身旁同學壓低聲音說話的對話。
“阙連真的轉學了嗎?”
“真的假的。”
“舒星未該不會背景很強吧……”
舒星未動作一頓。
的确和預料中一樣,他被班上其他人竊竊私語,但和想象中不同的是,這些人關注的重點卻不一樣。
阙連……轉學了?
看來那個特殊部門,就是這麼對外界說的。
但是體育課期間,他們去的那棟教學樓并不偏僻。
而那裡又來來往往了這麼多警察,即使現場被圍了起來,屍體處理幹淨也需要時間,說法漏洞百出。
但是,這個【轉學】的謊言卻被大家相信了。
學生是最不容易封口的。所以,隻有一個可能——他們的集體記憶被篡改了。
是誰做的?
舒星未的腦海裡閃過了一道身影。
那個有着蝴蝶袖口的青年。
相較于他的同事,隻有他停留在外面了很久。
是他做的嗎?
很想搞清楚,但現在隻有【對視】一個途徑。
不過,對方幾次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
這說明了他對其他人的視線極為敏感,如果想要做到不經意的對視,應該也不難。
而在他身旁,同桌沉悶、窸窣的聲音傳來:“他走了,你……你很在意嗎?”
“不在意。”舒星未道,“他不是我的朋友。”
“這、這樣啊。”
聽到這句話,同桌的臉上異樣地興高采烈起來,手指在課桌上剮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的朋友一直都很少、能和你說話的人也很少!那家夥仗着自己家裡有錢,一直邀請你出去,但你總是拒絕,因為每個人對你來說都一樣,不會随便答應出去的,對吧……?”
“你不口吃了。”
同桌瞳孔一顫,眼底飛快閃過恐慌,立刻低下頭去。
“我、我隻是……”
他嘟嘟囔囔、自言自語。
課桌的木質邊緣位置,因此而留下了泛黃的血迹。
舒星未瞥了一眼,收回了視線。
這不是對方第一次這麼做了。
兩人從高一開始就成為了同桌,按照他整整兩年的經驗來看,要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恢複正常。放着不管就可以——說實話,他也不是很想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是心理醫生,不打算對普通熟人說一些客套的廢話。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課堂上,看着老師在黑闆上寫下複習的公式。
即使未來有可能會混亂,但他也不打算在僅剩的時間裡搞砸他的成績,尤其是每次月考都決定了他能不能留在這個尖子班。
課間的時候,舒星未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看向了屏幕。
【醒了。】
即使不看名字,也可以知道是誰發來的消息。
宴舊依舊保持着【報備】的習慣。早上幾點起床,中午做了什麼,下午又一直在等他放學……這之類的。有時候讓舒星未覺得自己養了寵物,但不需要監控攝像頭就能看到一舉一動。
【看到星未為我準備的飯了,今天我會好好吃完的。】
對于厭食症來說,這種事很難得。所以,現在應該是輪到他給出正面反饋的時間了。
【謝謝你,我很開心。】
這樣回複後,舒星未感覺到身旁的人的視線移動,落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似乎很想看清他到底在和誰發消息。
他立刻收起了手機,放進了外套裡面。
“你在看什麼?”他道。
這種保護的行為,幾乎是下意識做出來的,甚至連聲音都驟然冷了下來。
同桌明顯沒預料到他會這樣,不由呆在原地。
即使舒星未偶爾表現出冷淡,但也不會這麼明顯,也從來沒有這樣對他做出極度厭惡的樣子。
明明,他是班上唯一能和他多說幾句話的人。
手機那頭是誰?
幾秒後。
他的喉嚨裡發出了怯懦的聲音。
“這是……那個你每天都要回家的理由嗎?”
“算是吧。”
“是朋友嗎?”
“大概。”
按照常理來說,後面應該會跟着解釋,但兩人的話卻就此中斷,沒有繼續的意思。
舒星未從來不會對其他人說宴舊的信息,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他們的關系,因為這是他最重要的人。
同桌和他相處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