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極其靜谧。睜眼卻是陌生的裝潢,天花闆垂挂着刺人眼的水晶燈。
季洛鏡覺得她的身體好熱,如同沙漠裡幹渴的仙人掌一般。床頭櫃上備了杯冰水,一杯一肚卻絲毫不減燥熱。
模糊的視線間,依稀可以辨别眼前往床邊走過來高大身影,是傅映洲。
他解開領帶,随意扔到地毯上,目光冷得能淬一層冰。
她看見自己的雙手死死扯着傅映洲的肩膀,那雙來自于血族的眼睛殷紅得滴血。季洛鏡聽見自己在說話,她在求傅映洲——别走,求你了,幫幫我。
傅映洲眉目間盡是冷然,說話的用詞也剜得人心痛:“做事之前,為什麼不考慮後果。”
季洛鏡想要解釋,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如同被按下靜音鍵一般。
身體好似被禁锢住一般,動彈不得。隻能由着他壓下來,在其間肆意妄為,如動物般貪婪地汲取最後的精力。
……
“求你——”季洛鏡驟然從睡夢中驚醒了,她起身捂着胸口垂眼喘着氣。遮光窗簾支開了一條小縫,陽光透了一點進來,剛好照在她的眼睛上。
一隻溫暖的胳膊環住了她的腰。季洛鏡回身正好對上傅映洲的雙眼。
“你哭了很久,做噩夢了?”傅映洲将枕頭墊在她身後,讓她重新躺了下去。
是夢,夢境将她帶回到了她和傅映洲的第一次。
往事如煙,對于她來說不該是夢魇才對。
季洛鏡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我哭了很久嗎?”
“嗯。别怕,我在這裡。”傅映洲傾身吻了吻她的額角。
吻上來的唇是溫熱的,他輕輕拍着她的腰,似做安慰。
“夢見什麼了?”
季洛鏡的指尖抓着被角,躊躇了很久:“我夢見我們的第一次了。”
傅映洲聽此無言。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那一次讓你很害怕嗎?”
季洛鏡搖搖頭:“那一次是我求的你,怎麼會害怕呢?”
“可是你哭了。”
她擡手推開了傅映洲,“我很好。沒事,隻是夢而已。”季洛鏡起身去洗手台,“該上班了,傅總。這裡離集團挺遠的,開車堵車必遲到。”
“我陪你坐地鐵去。”傅映洲說。
季洛鏡聚了捧冷水撲在臉上,回身眼神驚愕地瞧着傅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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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被通知作為女伴去參加慈善晚宴。作為晚宴其中一位發起人的傅映洲,她覺得這是預謀已久的坑。
地鐵上人擠人,傅映洲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堂堂傅氏總裁跟着女朋友擠地鐵,實在是與周圍格格不入。
就算會面臨堵車,他平日裡也會刻意早起,以避開交通高峰期。今天,完全是看季洛鏡在夢魇的拖拽下,哭得慘絕人寰,他才沒有直接叫醒她。
傅映洲一直拽着季洛鏡的腕子,生怕她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地鐵站中,一個不留神跑丢了。眼角一直是紅紅的,垂頭也沒個正眼看他。
過了許久,約摸着快到換乘站了。季洛鏡才擡頭想要說話,誰知傅映洲卻先一步告知:“花樓下,換十七号線到高新産業園區是吧。”
季洛鏡點頭:“你提前看地圖了是不是?”
“不是,隻是記住了。集團旗下的公司前些年地鐵建造招标的時候中标了,政府項目總部這邊還挺重視的,我就去那邊看過幾次。”傅映洲侃侃而談,“我記得你華爾茲還不錯,晚上的晚宴可别踩我腳。”
傅映洲見她因為這個夢,整個人都不好了,情緒幾乎陷入了低迷。他隻能适當地開些玩笑,看能不能讓她開心起來。
結果當然是不能的,季洛鏡無動于衷。
兩人荒唐的開始,确實是個意外,也是永遠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傅映洲是預謀而來,而季洛鏡也隻當他是哥哥。他如願,不甘的卻是她。
四年婚期,兩個人避口不談之前所有的事情。矛盾也越積越大,床頭吵架床尾和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或許異神族的立場隻是個契機,他卻隻願意相信隻是因為立場原因來麻痹自己。重新談一次戀愛,就能洗刷一切嗎,傅映洲不知道,也不能想。
他們現在的關系也還搖搖欲墜着。
踩點到了集團樓下。
傅映洲本要直奔總裁專用電梯,卻被季洛鏡拉住了肩膀。就在人員到位早打卡高峰期的衆目睽睽之下,倒是有一點高調戀愛的意味。
“傅映洲,”季洛鏡盯着他的眼睛,淡聲說:“我是說有沒有可能——那一次我知道徐潇往酒裡加了東西。”說罷,便回身進了員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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