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商業街區霓虹閃爍,即使到這個時間段,繁華地帶依然很堵。十字路口黃燈亮起,長龍般的車流緩緩停下。
路燈閃爍,即将改變的刹那——斜裡突然沖出了一輛車。
年輕男女還在馬路上笑鬧,被鳴笛聲驚得大叫,那車臨到他們面前猛然轉了個彎,急馳而過。
溫祈踩下油門,忽略身後的罵聲。
半小時前他還系着圍裙在廚房煮湯,忽然接到袁橋的電話。對面急吼吼地說顧哥喝多了,現在頭疼得厲害,他們搞不定,等他過去。
于是溫祈連衣服都顧不得換,拿上鑰匙便出了門。
顧程言,袁橋口中的“顧哥”,也是溫祈現在的丈夫。
他們于前年結了婚,到下個月,剛好兩周年整。
溫祈和顧程言相識是在大學,兩人專業不同,但都屬同一屆。
顧程言在學生時代也是風雲人物,走到哪都能呼朋引伴,一群人衆星拱月圍着他,而溫祈則埋頭學習整日泡圖書館,完全屬于兩個世界的人。
前兩年他們也幾乎沒有交集,誰知到大三,顧程言突然對溫祈展開了追求。
溫祈當時沒有同意,不久,他家裡出了變故休學,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不了了之。直到畢業兩年後意外相遇,才真正走到一起。
他至今仍不知道顧程言當初怎麼就突然看上自己,但也不重要了。
溫祈對人生并沒有太大的追求,像過去兩年一樣,能平穩度過就行。
要說現在有什麼煩心的話…
溫祈覺得顧程言最近似乎有什麼事瞞着他。
周三那天顧程言沒有回家,溫祈等了一晚上,隻等來秘書的一個電話。
第二天他才知道,顧程言是因為喝醉了,直接留在了朋友的住處。
顧程言宿醉起來會頭疼,近半年如非必要的應酬,對酒碰得都很少,已經很久沒有過徹底喝多的時候了,沒聽說有什麼大項目要談,怎麼會突然喝那麼多?
然而顧程言卻說隻是玩過頭,再問他就變得不耐煩。
溫祈感到委屈,顧程言也沒安慰他。
于是兩人這幾天氣氛一直不太對,連小區門口的警衛都看出來了。
高樓外LED屏24小時播放着廣告,燈光照亮車窗,映出駕駛位瓷白秀氣的臉,和寫滿了擔憂的眼睛。
溫祈受不了這種冷待,現在顧程言正需要他,他們也差不多該和好了。
再鬧别扭也是夫夫,溫祈心還是系在他身上的。
袁橋給的地址是一家私人會所,接待的人給溫祈登記完身份後,一路領着他到了房間門口。
來開門的正是袁橋,見到他還驚訝了一下:“這麼快!”
溫祈顧不上寒暄:“按我說的給他解酒了嗎?”
袁橋:“要了果汁,現在好多了。”
溫祈往裡走,袁橋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解釋:“今天給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接風,顧哥就沒收着,也怪我,沒看住。”
他們進門的動靜不小,包間裡的人紛紛看過來,溫祈視線則落到了最裡面。
顧程言似乎在和旁邊的人聊着什麼,他懶洋洋坐在發上,俊朗的面容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看見他,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兩人對視片刻,他才啞着嗓子問:“你怎麼來了?”
袁橋跟進來道:“嫂子關心你呗。”
顧程言臉色依然冷着:“叫司機就行,不嫌折騰?”
溫祈坐到他旁邊:“他女兒今晚從外地回來,你這時候叫才是折騰人呢。”
顧程言顯然沒想起來這茬,不再吭聲了。
司機是跟他提的,溫祈剛好在旁邊而已。結果現在他自己忘了,反倒是溫祈還記得。
他好像總是能記得跟他有關的事情。
溫祈見他狀态比自己想象得好,松了一口氣。
他也顧不上生之前的氣,湊近小聲問:“頭還疼嗎?要不要吃藥?”
顧程言搖頭。
也不知道是回答頭疼還是吃藥,溫祈猜是後一個,他想伸手探探他的頭,不料顧程言閉上眼,扭頭朝後面一靠。
動作幅度不大,但明顯是不想再交流的意思。
溫祈指尖縮了縮,有點無措。
“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呢。”袁橋開口。
溫祈剛才一心撲在顧程言身上,沒注意周圍。現在順着他的視線才發現,今天來的人都是顧程言平時要好的,唯獨多了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
看來就是給他接風了。
那是個年輕男人,年齡應該和他們差不多,長相很漂亮,打扮也十分精緻,下巴尖尖的,顧盼間隐約透出點傲氣。
袁橋說:“以前的朋友,白茗安。這是溫祈…”
“顧哥愛人。”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才接上。
在場的目光都落到他們之間,沒人注意到,這幾個字出口時,顧程言脊背僵硬了一瞬。
溫祈主動問了好,白茗安想禮節性喝杯酒,但前者說自己開車來的。
白茗安隻好遺憾地舉了下杯,又問:“結婚多久了?”
這話理論上該是顧程言回答,但他沒開口,于是溫祈替他道:“一年多。”
白茗安:“怎麼沒說一聲?”
袁橋:“怕你忙呗,顧哥都不讓我們打擾你。”
白茗安:“其實還好啦,他也真是的。”
袁橋半玩笑道:“他對你可沒的說,你那麼一走,顧哥難受多長時間呢。”
溫祈心念微動,白茗安已經笑吟吟看向顧程言:“我錯了言哥,真的,改天換我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