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祈隐約覺得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什麼,但那感覺轉瞬即逝,隻在心裡埋了顆種子。
菜上來,兩人開始安靜吃飯。
溫祈擡眸,發現林易今天戴了一串耳釘。他之前也有,但不會全插滿。
原來他耳骨上不止一個耳洞。
“看什麼。”林易狐疑,“後悔了?覺得我比顧程言好?”
溫祈一口粥差點嗆住。
“晚了!”林易哼道,“你是已婚身份,還想吃着碗裡看着鍋裡?”
溫祈心說我就算看也不看你這口鍋。
……不對!
他什麼鍋都沒看!
溫祈想為自己辯解一下,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段節奏明快的音樂。
旋律溫祈記得很牢,因為他隻給一個人設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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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言站在茶幾前,身姿挺直,表情有些冷肅。
坐在他對面的是顧家現任主事的夫婦,也就是他的父母。
此刻顧母先開了口:
“你跟溫祈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想離婚?”
顧程言:“沒有,都是謠言。”
“那我怎麼聽說,大哥你有家不回啊?”
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人,與顧程言模樣有幾分相像,又比他多了些纨绔氣。
是他二伯家的堂兄弟,顧千,他的競争者之一。
“他鬧别扭不肯見我,過陣子就好了。”顧程言輕描淡寫,“堂弟你沒結婚,對我們夫夫倒是上心。”
二伯一直想向上攀,前段時間他詢問賀家聯姻,被當場拒絕毫不留情面。現在每次提此事顧千都會惱羞成怒。
果然,顧千拉下臉。
“哥還是少點盲目自信,先跟嫂子把白茗安解釋清了再說吧。”
聞言,顧母有點疑惑:“白家那小孩?”
顧程言急忙解釋:”我隻是在生活上幫了一把,畢竟之前是同學,而且白伯伯…。”
顧父淡淡瞥過來,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像是能生生把人看透。
顧程言一滞,閉上了嘴。
沉默的氣氛在室内蔓延。
顧程言感到有些煩悶。
他最近過得并不如意。
他住進另一套離公司近的别墅,少了溫祈圍着他打轉,日子卻也沒有想象那樣的自在輕松。
先是離婚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出去了,鬧得沸沸揚揚,連袁橋都來問,緊接着顧家那些個堂兄弟又開始暗中施壓,處處跟他作對。他千防萬防,現在還是被父母都知道了。
顧父開口:“當初讓你聯姻就是為了家族穩固,隻要有利可圖,就永遠不會倒。”
“你偏不同意,現在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提醒過你,股東那關你得自己過。”
對外的說法是顧程言突破重重壓力和溫祈在一起,但其實所謂的“抗争”并沒有多少,顧母疼惜他,很輕易就做出了讓步。
顧程言非溫祈不可,再加上顧母勸,顧父當然也不會硬反對。尤其聽說他們兩人在校園還有過一段,他顧程言簡直成了最佳重情重義代表,連股東們都紛紛認可。
以至現在就算顧程言想離婚,也得考慮自己當時立下的人設。
“别的我不管。”顧母道,“我生日你們兩個都要來。我一把年紀了,可沒臉叫人看笑話。”
“您放心吧。”
顧程言甫一離開主宅,當即就給溫祈撥了電話。
溫祈接起來時,腦袋還有點空白。
聽筒裡,顧程言說下周是顧母的生日宴會,到時候他會來接溫祈去參加。
溫祈沒答應,而是問:“上次說的,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顧程言像是難以置信:“你還想離婚?”
他重重呼了口氣,“等會,溫祈,我媽對你一直不錯吧?我是有錯,但你不能拿父母跟我置氣。”
顧母的确照顧過溫祈,為丁海主治的蔡醫生就是她安排的,給顧程言添置行頭時,也都會給他捎帶。
溫祈靜默片刻。
“我可以去。”他說,“但是不用你接,我隻代表我自己。”
顧程言松了口氣:“也行。”
“離婚的事,你繼續考慮。”溫祈堅持道。
這通電話打完,林易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他聽不到顧程言說什麼,但根據溫祈的态度和最後一句,也能推出七七八八了。
林易驚詫:“你們要離婚?”
溫祈随口應付:“以後有可能。”
他一幅不想多提的模樣,但方才離婚那兩個字太清晰,林易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有些閃爍。
溫祈沒管他,兀自陷入思考。
他還沒給顧母準備禮物,上次拍賣失敗後就把這件事擱置了,後來說是想看,但先是顧程言又是工作,不斷出事搞得他心力交瘁,已經完全抛之腦後了。
但答應去生日宴會就不能空手,現在臨時挑選,溫祈想來想去,發覺也沒有特别合适的方案。
就在這時,林易又插話:“诶我說,顧程言一個電話,值得你想這麼長時間?”
溫祈:?
什麼跟什麼?
他有點無語,擡眸想開口,視線卻不經意從林易身上花裡胡哨的裝飾品上掃過。
于是反駁的話變成詢問:“你對藝術品有研究嗎?”
溫祈簡單講了顧母生日,又概括地說想買的禮物類型,以及上次沒選到合适的。
林易一拍手:“這個簡單。”
“我是不懂,但我朋友的朋友有個拍賣行,領你去!”
溫祈說好。
直到車子停在拍賣行門口,溫祈看着熟悉的黑色大理石拱門,才意識到什麼。
但已經晚了。
林易潇灑下車,朝他的朋友們打招呼。
林易的朋友,紀楓,站在門口伸長手臂,笑眯眯的跟他們回應。
林易朋友的朋友,賀卓鳴,則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站在門口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