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開始,一出三角大戲拉開帷幕。
白初弦擡手輕輕按壓着發脹的太陽穴,随後掏出手機給一個人發出了消息。
W:【去幫我查個人】
萬能小黑:【?】
W:【開大中文系大二的學生,安葉】
萬能小黑:【。】
萬能小黑是他留學期間認識的朋友,仔細算起來是他的半個學長,比他早兩年回國,如今做起了私家偵探的活計,在業内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交給他查,白初弦還算放心。
将手機收回之後之後,白初弦目光落在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色,漸漸的出了神。
安葉隻是一個最最普通的學生,哦,其實也算不上普通,畢竟他窮的出奇。
早逝的爸,重病的媽,數不清的外債以及破碎的他。
這樣的人,放在學生堆裡也是罕見的。
他貧困,他弱小,他無能。
白初弦要是真的想規避風險,大可以直接派人将他無聲無息的了結了,白家算不上什麼龐然大物,但能混到這個位置,手裡也沒有多幹淨,對付一個窮困潦倒的學生有什麼難的?
但白初弦下不去手,畢竟那書裡的故事終究是還沒發生的故事,沒道理為一個預言去害人的。
而且就那本書的劇情來看,有病的是那個季墨白,而不是前期被當做玩物包養,後期又被當做血牛一樣被掏走内髒的安葉。
而且那孩子,長的實在像他。
“少爺,到老宅了。”
白初弦轉了轉有些酸痛的眸子,在他思緒翻飛之時車子已經開到了老宅,松安别院。
院子的中央是一顆快兩百年的巨大松樹,整個山莊都是以他為中心所建立的,曆經百年時光流逝,數年戰火摧殘,那棵古樹仍然高大挺拔,永遠靜默的站在那裡。
白初弦晃了下神,故事的最後,這顆樹也被季墨白那傻東西砍倒了。
老陳先是為他打開了車門,随後又去打開後備箱取出白初弦的行禮,安靜恭順的跟在白初弦身後,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白初弦微微吐出一口氣,下了車,腳尖落在腳下這片闊别數年的土地上,擡眸望向那棵陪伴他長大的古樹。
故事永遠隻是故事。
他從老陳手中接過行李箱,邁着步子向主屋走去,春寒料峭,一陣風卷起他風衣的一角,也把身後的老陳再一次吹的迷茫。
老陳低頭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連忙擡腳跟上白初弦:“少爺,這樣的事情我來就好了,你怎麼能親自動手呢?”
白初弦擡手向前一提,躲開了老陳伸過來的手,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
而在他身後,老陳的腳步頓住,腦袋突然機械性的歪到一側,幽深的目光盯着白初弦遠去的背影,整個人都像是一架突然停止運轉的機械,眼底空洞又可怕。
白初弦并沒有回頭。
他徑直走向這條走了無數遍的路,來到了主屋。
主屋空空蕩蕩,與整個松安别院的典雅風格毫不相配,倒像是開在山間的破敗廟宇,唯一一個能說明它有點人氣的就是完好的屋頂了。
裡頭隻有一張桌子,兩個蒲團。
桌子上面供着兩個排位,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的母親。
白初弦的父母是真正意義上的商業聯姻,強強聯合,兩個人的心裡都隻有自己的商業帝國,而白初弦的存在就是這份合作最完美的安全保障,他們待他更像個物件,以至于他們飛機失事屍骨無存的消息穿回來的那天,白初弦沒有掉一滴眼淚。
白初弦将行李箱放到門口,自己則是熟稔的上前上了兩炷香,而後靜靜的跪在蒲團上,跪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
“少爺。”
老陳輕輕敲門,聲音從門外傳來:“季少爺上門了,您可要見?”
白初弦起身推門,貼在門上的老陳吓了一跳,險些摔在地上。
白初弦并未看他,隻是冷冷道:“打出去。”
“……啊?”
老陳又一次卡住。
白初弦卻是并沒有再理他,拿起手機敲了幾個字出去之後就拎起行李箱離開,留下一句:“你被解雇了。”
現在這個年代已經不興把傭人看做奴隸了,但老陳拿着白家的錢,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都是幫着季家的,這樣的人焉能留下?
而且……
白初弦眸光深深。
這些劇情人物,好像一旦偏離劇情,就像是故障的程序,無法再繼續運轉。
如果這本書就是一個巨大的程序,那将它完全打亂,又會發生什麼呢?
白初弦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