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強得很嘛。”白初弦又笑了起來,眼睛彎彎:“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蘇雀動了下身子,随後整個人樣躺在在地上,斜着眼睛去瞧白初弦,刻意拉長了嗓音:“有的人自己不睡,又要要求旁人,先生,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孩子是明着說他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白初弦道:“直接躺在地上也不嫌髒。”
蘇雀晃了晃腦袋,滿不在乎:“我這樣的人怕什麼髒不髒的,無所謂喽。”
“蘇雀。”
蘇雀許久沒被人連名帶姓的喊過了,一時間有些微怔,隻呆愣愣的瞧着白初弦彎下身子,臉貼過來在他的上方,那雙總是溫溫柔柔的眼睛就那麼瞧着他,眼底好像又帶上了幾分戲谑:“我發現,你好像跟前幾天不一樣了,一點也不怕我了。”
蘇雀回過神來連忙移開眼神,嘴裡快速道:“後悔了?後悔也晚了,合同我都簽完了,你毀約可是要賠給我好大一筆錢的。”
“我才不會做叫自己後悔的事情,膽子大點好,省的受人欺負,也教教安葉,叫他也學的厲害點。”
他們兩人畢竟不熟,這句話說完之後就算是沒話說了,突然又安靜了下來,隻依稀可聽見外頭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不知道隔了多久,蘇雀突然開口:“現在心情有好些麼?”
白初弦心裡有了猜測,但聽他直白了當的說出來還是愣了一秒,随後輕輕呼出一口氣:“還說我把你當孩子哄,如今你這算是什麼?”
“上梁不正。”
蘇雀說完,仔細的瞧着白初弦投過來的眼神,縮着脖子道:“我沒上過大學,你可别跟我發脾氣。”
白初弦險些被氣笑了。
這小子精着呢,怎麼會連一個成語的意思都搞不明白,明擺着就是在這裡調侃他,這才幾日過去,就差上房揭瓦了。
蘇雀一個挺腰做起,雙腿十分标準的盤起,兩隻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再一次仰望着他:“能……跟我說說,為什麼煩心麼?哦,我沒别的意思,就是……說出來的話,可能會舒服些。”
“……”
白初弦站起身:“你的療法很有用,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用不着吐口水啦,非常感謝。”
他彎腰将一地的空啤酒罐子都撿起來攏在懷裡,包括那個被蘇雀丢開的那個,全部拿好之後又偏過頭看向仍舊盤腿坐在地上的人:“天色晚了,回去睡覺吧。”
等他走後,蘇雀拍拍屁股站起身,轉身窩進了白初弦剛躺過的地方,感受着身下的餘溫,嘴唇上下碰了碰,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騙人。”
蘇雀是在孤兒院裡摸爬滾打長大的苦孩子,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但凡對方露出來一丁點情緒被他捕捉到,他就能将對方的情緒猜個大概。
白初弦總是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情緒被笑容所掩蓋之後就瞧不真切了,可是剛剛,他好像是露出了那麼一星半點的,就那麼點東西就叫他給捉到了。
他在為什麼難受呢?
蘇雀眨眨眼睛,思緒漸漸發散。
有錢人也會難受麼?
很久以前,院長阿姨說有錢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個白初弦還在難受,是不夠有錢?
奇怪。
…
豪門盛宴,燈光璀璨。
季家也是百年的家族,莊園依山而建,整個山頭都是季家莊園地盤,盛大的宴會廳裡燈光輝煌,衣着高貴典雅的富商門在其中穿梭,酒香随着高腳杯的碰撞愈發濃郁,裡頭的人都是财富與權力在人間的實體化身。
琳琅滿目的美食佳肴,身着燕尾服的沉默侍者,都在頂處巨大水晶吊燈的映照之下。
白初弦一身簡單的白色西裝,鼻梁上加了副金絲眼睛,手上套着黑色露指手套,襯得露出來的手骨節格外精緻,他輕輕扶了下眼睛,燈光将鏡片照出攝人的光輝,可就是一晃眼的功夫,注意力又被鏡片之下那雙無害的眼睛搶過去了。
“今天人多,你們兩個跟緊我,别露怯。”
安葉膽小,幾乎發不出聲音來,還是被蘇雀掐了下胳膊才醒過神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蚊子似的嗯了一聲,而後就躲在蘇雀身後不出聲了。
蘇雀順從的将人擋在身後,擡眸直視白初弦的眼睛,一點也不露怯:“白總放心。”
白初弦笑了一下,扭過頭去不再出聲。
今天就是又一個重要劇情節點——
夜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