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去見裴沐的路上,并不是那麼順利。
于家夫婦得到他醒過來的消息之後,立刻便起身穿上衣服趕往醫院,并将剛剛睡着的于甯也一起拉了過來。
于方回到病房門口時,正看到他們三人結伴從電梯裡出來。
不妙。
于家夫婦是普通人不錯,可他那位弟弟卻是個極有天賦的靈師,不可能看不見躺在床上的裴沐。
要怎麼解釋自己的病床上躺了一個鬼?
于方三步并作兩步走,搶先擋在病房門口:“爸、媽,弟弟。”
一口氣直接叫了三個人。
“小方诶!”于恒眼眶通紅,眼底滿是血絲,一看就是來的路上又哭過了:“你,你有事沒有啊?身上還有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醫生呢護士呢他們怎麼能夠讓你自己走?我扣他們工資!”
于方連忙為可憐的打工人說話:“我覺得我挺不錯的,活蹦亂跳,哪裡都不疼,是我自己不想讓他們管,爸您就也别怪他們了。”
“好好好,兒子說什麼是什麼。”
于恒抹了把眼淚,一邊說話一邊把剛蘇醒過來的兒子往屋子裡推:“但是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還是多躺着休息為好,快進去躺床上。”
不好!
于方一個轉身擋在門前,擡起一根胳膊抵着門框,阻攔的意思十分明顯:“咱們……”
于方腦子飛速旋轉,隻是記憶這東西好像也跟智商挂鈎,他過往空一片,腦子自然不如旁人好使,最後隻憋出一句:“好久不見呐,叙叙舊吧!”
于恒擦拭眼淚的動作一頓,忍不住擡頭看着自己的兒子,又扭頭跟身後的妻子交換了個眼神,再去看看狀況外的小兒子,最後才又轉過頭來,這一次語氣裡也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兒啊,咱不能諱疾忌醫,有事情咱們還是要找醫生。”
别把好好的一個孩子耽誤成傻子。
“父親,母親。”
一直沉默着的于甯忽然開口,成功将幾個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于甯面色沉重,一雙眼睛銳利的像鷹一般的眼睛就緊緊的盯着于方,或者更準确的說是盯着被他擋住的病房:“那裡,有一個生魂。”
其實在醫院這種地方,生魂也好,鬼魂也罷,數目都不少,于甯一開始也并沒有當回事,可越靠近最近病房生魂的氣息就越重,而且這一層明明隻有于方一個病人,他又曾經在四周設下過陣法,一般的小魂靈是無法突破陣法來到這層樓的。
可偏偏那個生魂,就那麼上來了,并且現在就在這間病房當中。
“哥哥。”于甯盯着于方的眼睛,語氣平淡:“為什麼不想讓我們進去呢?”
于甯是于恒和何蕙的親生兒子,容貌上完美繼承了他們二人的優點,皮膚白皙,眼眸銳利,顔色略深的眉毛壓在那雙鷹一般的眼睛上,當那雙眼睛不含笑意地盯着人,就像是盯着獵物一般,他的唇色也很淡,一眼瞧過去像是沒什麼血色,習慣性的輕輕抿着,明明自己年紀也不大,卻瞧不出一絲一毫一點的少年氣。
怪吓人的。
但于方畢竟是當過一回鬼的人,不至于被這一點東西吓到,十分鎮定的回答他的問題:“在哪裡不是叙舊呢?”
不答,反問。
“小甯。”何蕙拉住了還要繼續發問的小兒子,輕輕搖了搖頭,随後笑眯眯的附和于方:“是呀,在哪裡叙舊不是叙舊呢,你們兩兄弟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是該好好聊聊。”
于甯不解:“母親?”
何蕙不動聲色的掐了他一把,随後又看向丈夫:“老于你說是不是?”
于恒是于家最傻白甜的一個了,平日裡家中的大事小情都有妻子照顧,大事小事上他都無有不從的,自然不會反駁他,當下就樂呵呵的點了頭:“你們媽媽說的不錯,在哪裡叙舊不是叙舊。在醫院這種破地方滿鼻子的消毒水味也不舒服,要不然我訂個位子,咱們上飯店聊?”
“……”
于甯自小不在于家父母身邊長大,他的養父母跟他是一個性子,打小就不是一個适合培養情商的環境,後來再大些就跟着師傅一起修煉,更是沒有機會鍛煉情商了,不過他到底也不是個傻子,最基本的看人臉色行事還是會的,見父母都如此說了,他便也不堅持,安靜的跟着一起走。
這回輪到于方傻了眼。
他是當人不久不錯,可讓一個剛從昏睡中蘇醒過來的病人跟着一起去下館子,是否有哪裡不對勁?
于方抽抽嘴角,雖然心中覺得他們莫名其妙,但是為了保護身後病房中的靈師大人還是聽話的跟着離開了。
沒有人看到的是,就在于方轉身的那一秒,有一道白光從門縫中閃過,最後乖巧的挂在他的腰間。
畢竟就是一個随口扯出來的借口,于方腦子裡沒有一點關于過去的記憶,對于面前這幾個人的印象仍舊隻停留在劇情當中,以至于現在看着于甯都覺得他臉上大寫了男主兩個字,跟他說話總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巧的是于甯自己也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于方聊天又總能将人聊死,兄弟倆坐在一起聊不上兩個回合,便又無話了。
于家父母坐在一起,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後隻能認命的活躍着氣氛,試圖調和兩個兒子之間的談話氛圍,但是很顯然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