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很久之前，毛茸茸的身子在她懷裡，伸出小小的舌頭與她玩鬧。

“多……走……”

狗輕輕蹭着腦袋，龐大的身子發出幼犬般的哼唧，像是委屈、又像是不舍，女人從始至終隻是安靜的撫摸着它淩亂的毛發。

狗狗總是會為人妥協。

陰風散盡，一道白光照射進來，憨态可掬的胖橘甩着尾巴從光亮處走出，那尾巴忽然變得細長，在狗的鼻頭上點了下，那狗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了下來，身上血污盡褪，化作一隻黃色的小狗，約摸有成年的膝蓋那麼高。

“汪汪！”

狗繞着女鬼跑了一圈，又依依不舍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孩，最終還是跟着橘貓走了。

白光散盡。

裴沐轉身看向發怔的女鬼：“你也走吧。”

女鬼動作緩慢的點頭，走進了散發着綠光的裂縫，随着她的衣擺進入裂縫，整個縫隙瞬間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與此同時，籠罩天地的黑暗也盡散去，施展領域的厲鬼不在了，領域自然也會消失。

“那個……”于方扯了扯裴沐的袖子，等靈師大人的目光轉過來時才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問：“那個橘貓就是管動物靈魂的？人也是動物吧，哪天我死了能叫它管麼？”

在于方剛出聲時裴沐還完全沒有在意，可随着于方嘴裡的這一個個的蹦出來，裴沐的臉色逐漸複雜了起來，眼底也帶上了幾份探究。

他盯着于方的臉，不放過上面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動，聲音發沉：“你看得見？”

“我……不該看得見？”于方拿不準。

但看裴沐的表情來說，他能看見這件事情好像的确有些不對。

于方提議道：“那你就當我看不見吧。”

“這是我能當的嗎？”裴沐真的摸不清于方的腦回路。

“咳。”于方咳嗽一聲，熟練的轉移話題：“那個，那邊的孩子怎麼辦？”

那小孩躺在地上，仍然沒有要醒過來的趨勢。

領域散盡之後，這裡就是一個破舊的出租屋，城中村房子挨着房子的設計讓這間屋子接受不到光照，屋裡難免散發着發黴的味道，再加上這裡的主人可能不怎麼愛幹淨，酒味、煙味還有新鮮的血腥味遍布，對于方那金貴的鼻子一點也不友好。

“接下來的事情與咱們不相幹，會有專門的部門接管，那孩子與鬼待的時間太久，需要用特别的手段去除鬼氣，會有人将他接走照顧。”

此事告一段落，裴沐又拎着于方回了于家的莊園，以勞累過度為借口，拒絕了于家父母要同他一起吃飯的邀請，于方也跟着跑了，兩人一起進了獨棟别墅。

房間是每日都有打掃的，不需要額外準備些什麼，拎包就可以入住。

于方回了自己的房間便大字型躺在了床上，疲憊的吐出一口氣。

可能外面的花花世界是真的克他，出門一次受一次傷，雖然裴沐後來為他治好了傷口，但他疼痛是實打實的經曆過，神經不會忘了當時的疼痛，身子難免疲乏。

“系統。”

白團子在他身側不遠處顯出了自己的身子，身上的光芒一閃一閃，無聲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那個女鬼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知道麼？”

【正在查詢……】

裴沐舉手：“我打斷一下，提取關鍵詞就好了，多了我受不住。”

【醉酒、家暴、護主、雙死、埋屍、成鬼、鬧事、蒙眼、瘋魔】

再接下來，就是于方見到的了。

于方翻了個身騎在被子上，提出自己的疑問：“她不是強大的厲鬼嗎？頭一次鬧事的時候居然沒把那個男人弄死，還給了他找人的機會？”

不應該啊……

【厲鬼完全成型是需要時間的，她報仇心急，在沒有成為完全體的時候就上門了】

于方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就徹底疲憊了下來，兩個眼皮越來越沉重，直到意識即将陷入沉眠之前，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鬼魂的形狀會停留在成鬼的一刹那。

那女鬼是被家暴緻死，即便後來又被分屍了，那她的模樣也該是被打到面目全非的時候，可……

為什麼她的模樣是被縫合之後？

“裴沐！”

于方幾乎是立刻從床上竄起來，撲到門口開門沖到隔壁裴沐的房間。

裴沐正在接電話，他有開免提的習慣，此時電話對面的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落入了于方的耳朵：

“前去接引的所有人，确認死亡，而魂魄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