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一旦打破,便如掙脫枷鎖再無所躊躇畏懼。
逃兵本就被吓破了膽,又受了傷,且還有那個魔鬼就在不遠處冷冷看着,這些老弱婦孺個個眼神含恨下手兇狠,還不怕受傷,沒幾個回合下來便含着不甘驚懼喪了命。
今日天色極好,太陽落山卻仍碧空萬裡,戚知霄看了眼天色,舒适幹爽的腳輕磕馬腹,冷漠的眼在悄悄聚在一起殷殷望着自己,想靠近卻躊躇不前的流民身上一掠而過,對馬前身染鮮血手臂顫抖,但神情激動隐帶渴求的衆人淡淡說道:“回去收拾東西,入城。”
漫天紅霞美不勝收,将一行騎着高頭大馬的隊伍染得溫柔如畫。
春風襲來,将血腥之氣吹淡隻有芬芳盈鼻入腹,感覺到久違的輕松惬意後,回望身後廢墟的村民不約而同無聲落淚,但下一瞬便将淚水擦淨,崇敬濡慕的目光看向最前方那道身姿高挑英氣挺拔的身影身上,且均在心中立下誓言,要以萬死來報答她的再生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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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清理完畢後,邊也一刻未去休息,隻命人通報全城危機已解,沒有向城中解釋安州為何落于他手,布置好城防草草包紮了傷口,便帶着親兵在城外三裡處舉目眺望,
待遠遠看到一行馬隊踏着餘晖靠近時,還未看清對方樣貌,隻那獨一無二淩厲鋒銳的氣勢便叫他始終未能平複的心跳動愈快,
他幹脆低聲喝馬率人迎了上去,在看清那張餘晖下冷若冰霜眉眼淩厲的臉時,忽地心中一震,未敢多看,便勒馬下來,在她馬前垂首拜道:“末将,恭迎戚公入城!”
身後親兵連看都未敢看她,便緊跟着俯首齊拜:“末将等恭迎戚公入城!”
戚知霄因他們的稱呼略微揚眉,未多在意,淡淡說了句走,便在衆兵讓開的通道當先馳過。
“戚公,知州府已打掃幹淨靜待您至,安州衆官員也都被末将傳喚府中等您傳見,安州城此次危機雖解,但卻大傷元氣,若再有亂軍攻來恐無力抵擋,此次守城共死傷兵士近兩千人,亂軍亡約八千之衆,傷俘三千,據俘虜交代,黃義軍共三萬餘衆,此次傷有半數,卻還有半數逃竄在外,雖首領及一幹頭領您斬殺,但難保不會重新集結,或是投靠旁軍卷土重來。此次敵襲南門西門均有破損,修葺--”
戚知霄勒馬停下,鋒冷的眸轉看向他,“死傷兵士如何安撫,戰後如何修葺,從前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即便黃義軍不會卷土重來,别的正軍野軍也會聞訊而至趁病奪取。城防,練兵,增兵,才是當下重中之重。”
“不必傳見,隻記得一點,能者上,無能者下,聽令者上,違令者下。”
邊也身形一震,眼中驟亮,若安州能按她的意思執行,而非如前知州不知居安思危,隻知尋歡作樂,這座城便再不是誰人敢輕易觊觎之所在。
但--
“戚公所說末将深感贊同,但如您所說,此次安州一戰定已被周邊勢力得知,若有心定也不會留給我們喘息之機,而安州軍近半成兵力都需修養,便是增兵十天半月也練不出來,末将以為為今之計,當還是先休養生息才是。”
戚知霄策馬馳進知州府,沒留意府中團花錦簇,在正堂下馬入内後,轉身看着堂中十數位身姿挺拔氣質端正的兵士,語氣冷然強勢:“即刻命人盤算庫中兵器銀糧,明日統計全城人口,将城中百姓無論男女老幼富貴平民所能所會全部統計等候分派,我手下不留無用之人,既受城池保護享得安穩,就要回饋于城于城有用,但有怨言耍賴者,不必多說立刻送他出城。”
如此強勢手段簡直聞所未聞,堂中諸人實沒忍住擡頭看她,卻瞬間又被她冷酷壓迫的目光攝住低下頭來。
邊也拜服她的身手能力,但此刻民心未穩,就要用此嚴法,怕是物極必反壓不住民意啊。
戚知霄熟透人心,更比這世間任何人了解城将破時人心何懼,而亂世用重典,乃是千百年來實踐得出的真理,安州城的百姓本就被養得自私自利,非強硬手段不能聽話,若不願意盡可離開省得留有隐患,若願意,自當要為己身安穩出力。
但她無意解釋,現在既是她要了這座城,自要叫這座城遵循她的法則。
“清理城中空宅空地,通令境内村鎮,但有能為安州出力者,皆可入城得以庇護。明日起,沿途清掃亂軍盜匪,我要安州境内絕對安穩!”
隻與她第一次交談,堂中衆人便深深體會到她的強勢,但心中早已被她的強大所震懾折服,便覺她為人行事再是強勢也屬理所應當,更無不遵從。
“末将/屬下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