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暹星下意識看過去，對上一個黑漆漆的攝像頭。

“笑一笑？”

暹星聽令露出一個笑來，眼眸微彎，蓋住清淺的藍，白皙的膚色上綴着幾抹紅，一半是喝酒上臉，一半純粹是秦白捏出來的。

王一也忍不住瞪秦白一眼，“下手沒輕沒重的。”

秦白嘿嘿一笑，“我忍不住嘛，誰叫暹星這麼可愛？”

車不緊不慢地朝前開，原本準備去肖啟家裡聚餐，現在看暹星這種情況，聚餐大概是不成了。

王二回頭問羅布，“先送你們回家？”

羅布點頭。

在羅布和暹星合租的房子門前停下，羅布拉開車門，伸手準備拉暹星下來。

暹星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整個人從車内撲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給了羅布一個擁抱。

羅布的懷中陡然撞入一個柔軟的身軀，他僵硬低頭，撞進暹星的眼底。

這一刻，幾乎手足無措。

他僵在原地幾秒鐘。

懷裡突然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羅布低頭，卻發現暹星已經睡去。

他定定地看了幾秒，終于露出個略顯無奈的笑容。

“幹嘛呢？不走了？”

秦白從車内探出頭來看，卻隻看見羅布驟然抿起的嘴角。

他打橫抱起暹星，轉身離開。

“走了。”

秦白看着他背影，回頭跟王一、王二說話，“他看上去挺瘦的，沒想到體格還行？”

暹星這麼高的體型，體重一定也不低。

王二按下車窗，夜風呼嘯灌入。

“你沒見過他原型吧？挺猛的。”

秦白還真不知道，她好奇道：“什麼啊？”

“猞猁。”

回答的是王一。

他正低頭看自己拍攝的彩蛋。

想了想，通通發給了尤安。

反正隻能隔着屏幕看見，刺激刺激他們。

将近一小時的視頻在緩慢地上傳，王一暗滅通訊器，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麼。

忘記通知暹星去學校參加面試了。

*

暹星起床時感受到腦袋的混沌，才意識到自己昨天夜裡喝多了。

七号煤炭裡的酒水可不是之前那些傭兵們給暹星調制的小孩飲料，酒精濃度着實不低，他在人群裡被哄着喝了幾杯下肚，後面幾乎就記不清楚了。

想必，當時自己就已經醉了...

他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翻了翻自己的通訊器。

來自尤安的訊息。

沒有。

他嘟了下嘴巴，才看見有一條來自王一的留言。

在聽完王一的訊息後，暹星瞪大了眼睛，面...面試？

時間距離要求不遠了，他趕緊翻身下床，匆匆沖出房間洗了把臉，換下昨夜的衣服，吃了幾口羅布放在桌上的早午餐，心裡疑惑羅布今天不在家？

羅布今日正是交付的日子，出門做生意去了。

暹星剛啟動自己的二輪小車，就聽有人朝他吹了聲口哨。

他擡眼，對上王二的視線。

王二耍帥似的給他比了個手勢，被王一從身後拍了後腦勺一巴掌。

“哥！你打我幹嘛？”

王一沖他擺手，“你可以走了。”

“啧，”王二輕斥一聲，“過橋拆河。”

王二走了，王一朝暹星走過來。

“準備好了？”

暹星兩眼空空。

“...準備什麼？”

王一無奈，“會測試一些基本問題。”

他擡手看了眼時間，“不急，我們走過去，我順便和你說一說。”

“好！”

暹星猛猛點頭。

暹星幾乎沒有意識到已經來到學校門口，他一路上被王一臨時灌輸的知識弄得頭昏腦脹，眼前好像在轉圈。

對上牌匾簡陋的學校，暹星有點打怵。

王一走出幾步，才發現暹星沒有跟上來。

他回頭看着暹星，才意識到什麼，王一失笑，“怎麼了？”

暹星咽了咽口水。

“我...我感覺我記不住這麼多...”

“我會不會考不上...？”

“别怕。很簡單的。”

王一聲音放輕，從包裡掏出一本手冊，“你以為我一個傭兵知識很淵博嗎？都是這兩天才學的。我能學，你也可以的。”

“是我太心急了，想都告訴你一遍，其實不會問你太多問題的。”

他指了指來往的人群，“除了小孩以外，還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都來學習識字，這是學校存在的意義，不要害怕，會通過的。”

暹星順着他的手指，看見大大小小的人類。

有少見的人類幼崽，也有和他一樣大的大人，甚至有步履蹒跚的老人。

“好，我們進去！”

暹星眼睛亮亮，給自己鼓氣。

王一為自己補習了這麼多知識，總不能辜負王一的努力！

步子剛邁出一步，腳步頓住。

他讪讪回頭。

“...王一，你能再和我講一遍嗎？”

王一忍不住笑起來，“行。”

兩人蹲在校門口，嘟嘟囔囔地把手冊翻來覆去地講了幾遍，才踩着最後時間點踏入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