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哦了一聲,似是好奇,但細聽又像是暗諷似的問道:“那神可有對您說什麼寶貴的箴言嗎?”
伊萬煞有其事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意味深長地誦道:“主說,‘凡心存傲慢,拒絕聆聽我教誨者,終将為他們的無知和不敬付出代價。’”
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勸誡一般看着愛麗絲:“領主大人,神的光輝無處不在,光明庇護我等凡人,是以我們都應對神心存敬畏與感激。可惜的是,近來您似乎很少光臨神殿,也未見您為贖罪而獻上任何敬意,這讓我擔心,您是否忽視了神的指引和恩典?”
沒想到主教會選擇直接發難,人群中旁觀的馬裡等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愛麗絲的應對。
愛麗絲莞爾一笑,滿面寫滿了誠懇兩個大字:“主教大人多慮了,我自有我的信仰和敬意。至于贖罪券,我相信善行和正義比任何形式的捐贈都更能赢得神的寬恕。”
伊萬眼中閃過一絲陰鸷,但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當然,領主大人。神看重的的确是我們的心,而非單純的形式。不過,教堂的維護和教會的運作也需要世俗的支持,或許,您可以考慮一下,在繁忙的事務中抽出時間來,向神表達您的虔誠。”
愛麗絲依舊噙着恰到好處的笑容,黑眸裡卻露出一絲銳利的鋒芒。
她的語氣仍然平和:“我會考慮的,主教大人。不過,在我看來,真正的虔誠不應是強迫和買賣,而是發自内心的信仰和行動,神愛世人,世人自然也會愛神,您說對嗎?”
這句話的确出自光明神的教義,隻是伊萬沒想到,像新領主這種渎神且不服管教的刺頭居然知曉,甚至還能在這裡用來堵他的話。
身為主教,自然沒辦法帶頭否定神的教義。
伊萬暗恨地咬住了後槽牙。
他面上祥和慈愛的微笑差點沒挂住,隻好微微鞠躬以掩飾住心中的惱怒:“您說得對,領主大人。希望神能引導我們每一個人走向光明與正義。”
對此,愛麗絲但笑不語。她扶起伊萬之後就轉頭叫來馬裡,讓他帶着主教大人到餐桌旁入席。
宴會繼續進行,然而比起一開始,這會兒廳内的空氣中彌漫着微妙的緊張氣氛。
耶爾退回了愛麗絲身後。沒了和主教面對面的威脅,雖然那股淡淡的排斥感還在,但他的身體放松了一點,準備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扮演自己盡職盡責的背景闆。
可他沒回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宴會請來的樂團指揮太擅長察言觀色,短暫的停頓後,原本輕緩的交響樂一轉,成了節奏歡快熱烈的舞曲。而按照慣例,當宴會上第一次響起舞曲的時候,就是宴會的主人得率先下去跳開場舞的時刻。
一時間,宴會廳内人流湧動,很快就向兩邊分去,為領主空出了一塊圓形的舞台,無數随着家族長輩前來的年輕紳士們也将視線緊緊地投注向了那手握權戒的少女,期待着自己能被領主選中成為第一支舞的舞伴。
可惜,他們心中或多或少的野望都在愛麗絲回身搭上那位神秘男伴的手時破滅了。
“那是誰?”有人不甘地低聲打聽起來。
“不知道,或許是哪家低調的大貴族之子吧?”
“低調?”有嫉妒得眼紅的年輕男士忍不住唱反調,“我看是藏頭露尾還差不多,不知道面具下那張臉是長得多麼難以見人,才要這樣嚴密地遮起來!”
細細碎碎的私語聲在人群間響起,都是在猜測耶爾身份來曆的,但被議論的當事人卻無暇顧及那些或好或壞的揣測,因為他這會兒緊張得很。
雖然在禮儀課上學習了如何跳舞,但這還是第一次,耶爾要在正式的場合配合着自己的主人跳一場萬衆矚目的開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