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着這個前不久還在和他們生死搏鬥的人魚,愛麗絲先放出了暗元素字回應:“我是愛麗絲·巴列特,這位是耶爾,我想,你們的儀式已經結束了,對嗎?”
卡爾帕斯點了點頭,尾鳍微微擺動,攪起一片細膩的水波。
他偏頭看向身後破碎的祭壇,眉眼間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哀傷:“你們已經見證了我們的祭祀,這是我們一族最後的掙紮。那些逝去的族人,把一切都留給了我,期望我能帶着他們的希望,找到新生的道路。”
“新生的道路?”愛麗絲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是的,”卡爾帕斯看向她,眼神中多了一抹祈求,“皇室對我們的囚禁和虐待日複一日,我們在此地受盡詛咒折磨,惟有動用隻能使用一次的禁忌祭祀,我們才能以抛棄原有的血肉生命為代價,換得掙脫束縛,重歸自由的可能。”
“現下隻剩你了,你是想讓我們帶你離開這裡?”耶爾直接地問道。
“沒錯。”卡爾帕斯語氣堅定地回答道,“就像先知和你們交易的那樣,我們沒有阻攔你們收走那團液體,另外,我還可以為你們指路,帶你們秘密離開這片地底水域,不會驚動任何人。但作為交換,我希望你們能帶我一起離開皇宮,有朝一日,幫我回到大海。”
“回到大海……”愛麗絲沉吟片刻,“人魚向往歸海,這無可厚非,但是對我們而言,大海太遠了。”
金尾人魚面露茫然,顯然對此沒有概念。不過想來也是,即便不知道先代皇室是如何将他們從海裡抓過來的,但人魚們作為水生物種,大概率是被裝箱直接運到帝都來的,對路途和地理距離沒有清晰的認知也無可厚非。
于是愛麗絲隻好繼續解釋道:“帝國最近的海岸線在大陸的最南方,要穿過整片索拉瓦恩大沙漠,對我來說,這暫時還是一場沒有辦法進行的旅途——我的領地在帝國的最北方,與你們的大海相隔千裡,我沒辦法丢下領地去陪你找大海。”
卡爾帕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腹部微鼓的囊袋,又開始流珍珠:“這些,是族人們最後的生命核心,隻有回到大海,回到我們的家園,他們才有可能重新進化回人魚的形态,族群才能重現繁盛。而作為承載它們的唯一個體,我必須完成這一使命。”
“求求你們。”人魚彎下了尾巴,學着人類跪拜的姿勢那樣,艱難地匍匐在愛麗絲和耶爾身前,“你們是命運給予的唯一指引,我知道你們的力量足以撼動這座皇宮,甚至可能改變大陸未來的格局。”
“仁慈的強者,請你們幫幫我們,如果是我先前的攻擊冒犯到了你們,那麼在完成使命後,你們想怎麼處置我都沒關系——我的血、鱗片、肉還有心髒,都可以獻給你們。”
他幾乎是在混亂地懇求着。
愛麗絲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不忍心。
她問道:“我問你,你族人們這樣的狀态可以保持多久?”
“他們現在完全依靠我體内的生命力和能量供養,大概,三年内不會有問題。”卡爾帕斯毫不避諱地說道。
耶爾卻冷冷地注視着他:“就算如此,我們憑什麼幫你?可憐?那并不是必要的理由,你會給我的主人帶來麻煩。”
面對他的敵意,卡爾帕斯緩緩直起身子,慎重道:“你們将獲得人魚一族永遠的友誼,海洋将成為你們的後花園,永遠對你們打開歡迎的大門。”
“我以納雅一族的血脈起誓,若違此誓,便讓我與我的族人徹底消亡。”
耶爾還想說些什麼,但愛麗絲聽到這裡忽然眼神一動,攔住了他。
人魚的承諾看似無用,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比起被人類開發得差不多的陸地,海洋着實是一個尚處于塵封中的寶庫,她前世統治的帝國有數個沿海的港口,那些從海洋裡得來的資源組成了帝國稅收的三分之一,但所付出的成本卻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更别提現在這個完全沒有發展海上經濟的世界。
愛麗絲都不敢想象,那海裡,得有多少寶藏等着她去下手?
若是真能獲得人魚的支持,屆時在海裡進行開采和捕撈,絕對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同意了。”
考慮到未來的長遠計劃,愛麗絲立即應了下來。反正不管怎麼樣,先把人魚帶出去再說,至于以後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沒準真有能把他送回大海的那一天。
不過該打的預防針還是得打。
愛麗絲對卡爾帕斯道:“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但不能馬上送你回大海,我會先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這三年,等我們有能力了,一定會履行承諾。”
“怎麼樣?能接受的話,就算是這麼說定了。”
人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我願意接受暫時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