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我們倆之間談歸談,但耶爾的成長經曆獨特,我不希望你在他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強行用什麼東西去綁架他。”愛麗絲聲音裡多了一絲警告之意,“即便他是你們的王,你也無權這樣對待他。”
薩爾蘭愣住了。
同樣愣住的還有被突然拉下去的耶爾。
——微妙的、帶着溫暖的掌控感,從愛麗絲的指尖傳來,他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被拽彎了腰,還是主動順從了她的力道。
他低頭看着愛麗絲,金色紫紋的眼瞳微微顫動,裡頭因薩爾蘭的話而産生的心煩意亂消失無蹤,盡數被似驚又喜的訝然神色取代。
她這是……在護着他?
愛麗絲又伸手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頭發,細細密密的奇妙觸感再度傳來,令耶爾的脊背發麻,整隻精靈都有種快要融化的錯覺。
薩爾蘭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臉色從憤怒冷然重新變成了陰沉沉的不爽,可相比之前,他竟沒有再表現出什麼過激的反應,而是開口繼續就着正事道:“好吧,那你就說說看,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可以使我們抛卻仇恨相信你。”
愛麗絲松開了已經被安撫到眼神發飄,嘴角也發飄的耶爾,收回手掩唇輕咳一聲,然後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如果我說,我們與光明神為敵呢?”
大廳裡早就清退了無關人等,此時此刻隻有愛麗絲、耶爾和薩爾蘭三個人,否則,她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将這句對人類而言無比離經叛道的理由說出來的。
薩爾蘭的表情瞬間凝固,他盯着愛麗絲,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
而等到他終于反應過來後:
“你……剛剛說什麼?”薩爾蘭眼中的驚愕與疑惑如同海潮翻湧,顯然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愛麗絲作為人類,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就像是他們這些虔誠的黑暗信徒,突然說出他們和黑暗神是敵人一樣可怕。
愛麗絲微微一笑,重複了一遍,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實:“我說,我的敵人是光明神。”
薩爾蘭大為震驚,他的目光如利刃般掃過愛麗絲的臉龐,試圖從她平靜的神情中看出一絲虛假,然而,他什麼也沒發現,而且就連他們的王對此也沒做出什麼特别的反應,好像早就知情且覺得理所當然一樣。
這太驚世駭俗了。
薩爾蘭猛然站起身,張嘴就是不信:“你,一個人類,竟敢不信光明神?而且還向光明神宣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不信!”
愛麗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催動體内的半塊黑暗神格,優雅地放出了一絲黑暗神的氣息:“我當然知道,而且不止是我,未來,我的領地,我的盟友,還有所有渴望自由的人,都是祂的敵人。光明神的存在,不但沒有帶來真正的光明,反而以虛僞的教義和無盡的信仰剝奪了所有生靈的自由與尊嚴。”
薩爾蘭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異端言論。他的手微微顫抖,顯然被愛麗絲這番話震撼到了極點。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語氣中滿是不敢置信,“你們人類不正是光明神的信徒麼?你們的文明,你們的帝國,不都是在他的庇護下建立起來的?”
“正因如此,我才更清楚祂,以及祂的爪牙們的本質。”愛麗絲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仿佛帶着千鈞之力,“光明神的庇護,隻是壓榨信仰的借口,祂将所有生靈的自由踩在腳下,用所謂的秩序換取對祂的絕對臣服。薩爾蘭長老,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光明神的手段隻針對你們異族吧?”
薩爾蘭的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他的腦海中不禁回憶起那些被光明神驅逐的歲月——暗精靈、獸人、人魚,還有其他無數異族,他們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流浪到偏遠的荒蕪之地,而人類在這場屠殺與放逐中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可現在,這個自稱敵視光明神的人類,卻在他面前抛出了完全颠覆他認知的真相。
“這不可能……”他又重複了一遍,像是說服别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沒什麼不可能的,”愛麗絲打斷他,從容一笑,“僅聽我一面之詞,恐怕不如讓您親眼所見來得更快。長老閣下,如果您願意的話,不妨跟我和耶爾走一趟,看點兒我想給您看的東西,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