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唐吉坷德家族出來尋醫已經過了六個多月,資料上的醫生已經全都去找了一遍,甚至經過一些小診所的時候都進去看了一下,但是得到的對待卻全都一模一樣,全都被當作怪物一般被趕出來。
那些所謂的醫生眼中的冰冷、恐懼、歧視以及憎惡,連他這個大人都覺得心灰意冷,更别說還是一個小孩的羅了。
某個夜晚,某座島的海岸處。
身體越發虛弱的羅已經睡下了,原本該在身上的毛毯也被他一腳嫌熱地踢開。而柯拉松則坐在海岸的石頭那裡喝悶酒。偶爾泛起一些波紋的海水上,還浮浮沉沉地飄着幾十張醫生的介紹以及一些打了不少叉叉的航海如。
灌了一大口酒後,已經無計可施的柯拉松回想起這大半年的經曆,後知後覺到自己的行為好像很過分,[我到底在做些什麼…我讓出生在悲劇之國的小鬼無數次回憶起親身經曆過的慘劇,到頭來他的病一點起色都沒有……]
“是為了D嗎…”,柯拉松想起自己當初之所以想救羅,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得知了羅的隐名是D。
但是現在,是不是D都無所謂了,他隻想救那個可憐的小鬼而已。
“D已經是無所謂了。”,柯拉松狠狠地把還剩大半的酒瓶一摔,搖搖晃晃地朝着踢開被子睡着了的羅走去,蹲在旁邊一邊替他拉上毛毯,一邊醉醺醺地帶着哭聲地開口,“我…我一直很同情你,羅…不過像我這種一直欺負你的笨蛋,根本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好像有些被他吵鬧,還閉着眼睛的羅把毛毯一卷,背對着哭得淚流滿面的柯拉松後繼續睡。
“明明還是個乳臭味幹的臭小鬼,竟然把[我已經活不久]的這種話脫口而出,實在是太可憐了……”,柯拉松看看這個臉還沒有自己手掌大的孩子,再想起兩年前那個仿佛已經崩壞的孩子,忍不住心疼地掉出更多眼淚,“雖然那時候你用刀刺傷了我,但我一點都不覺得痛。真正痛苦的人應該是你吧。你這個可憐的小鬼……”
醉醺醺的柯拉松好像意識到自己的哭聲會吵醒睡着的孩子,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淚就哭着離開,但沒過多久就本性難移地腳下一滑地摔在了地上。
羅早就在他過來替自己蓋上毛毯的時候醒了,不敢置信地聽着耳邊醉醺醺的真情剖露,當溫熱的眼淚有些許滴在自己的臉上的時候,更是内裡一震。聽着那滿是同情和憐惜的話語,羅的雙眼忍不住冒出眼淚,緊咬着牙忍住了下意識的哭聲。
原來在這世上,還有人會真心實意地對待自己,為自己的痛苦而感覺到痛苦,為自己的經曆感覺到同情,甚至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悲傷……
經過大半年的陪伴,羅已然為那人的不離不棄而有所感觸,此時再聽到那人的真心,孩子早就充滿了黑暗和絕望的扭曲心靈宛若迎來了重生。
雖然身體依然病痛纏身,但是,他的心已經得到了溫柔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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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淡淡的米粥香味在這個海岸彌漫着。柯拉松因為昨天喝多了,現在還靠着岩石睡着。
已經收拾好東西并煮好早飯的羅拿着湯勺看了他一會,緊抿着唇猶豫了一下之後,才沒好氣地提高聲音喊道,“柯拉先生!喂!柯拉先生,早飯做好了!”
他一直以來都隻是直接稱呼柯拉松全名,從未對他用過敬稱,也因此他才用沒好氣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