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喬山鎮人士,獵戶……”上官連仔細看過,又問,“陳五,你為何要刺殺……”
陳五恨道:“他殺我父兄,我怎麼就不能殺他兒子!”
謝世傑認真幾下每一個細節,不由道:“殺他兒子……”
裴聞卿,裴決的兒子,這麼說是沖着裴決來的。
上官遠追問:“殺誰的兒子?誰讓你去殺的。”
陳五冷哼一聲,遂道:“沒人指使我。”
而後,将事情的前應後果事無巨細,全部道來。
陳五一家六口,他随父兄打獵,母親與妻子留家耕種,三年前育有一子。
三個月前,他帶着兒子随父兄進城售賣獵物,順便采買生活雜物。因城中暴亂城門關閉,被困在城中幾日。後來官兵開始四處搜查匪徒,因是獵戶出身,随身攜帶有利器,被當成匪徒抓走,陳五父兄為救他的兒子反抗幾招,被當場誅殺,包括他剛滿三歲的兒子。
陳五擔心母親和妻子等候太久,那日出門去看城門是否已開,想早點出城回家,逃過一劫。回來時得知父兄及兒子遇害的消息,跪地大哭。裴決讓人将他家人屍首同其他匪徒的屍首一同挂在城門示衆……
陳五當即要決定要殺了裴決為家人報仇。于是他暗中留意,伺機報複,見無法近靠近裴決,就把矛頭對上他的兒子裴聞卿。
“我隻恨沒殺了他”
陳五雙眼怒火,握緊拳頭,面目因恨意而扭曲,讓人不寒而栗。
上官遠歎息一聲,拿出兇器,“東宮衛的羽箭,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地上撿的。”
裴決當時有東宮禁衛保護,陳五無法近身,隻能另尋他法。他趁射衛兵殺匪徒的現場還未來得及清理時,偷偷拾起落下或者射偏的羽箭。
陳五本是獵戶出身,身手比尋常人敏捷一些,當時見報仇不成,便先回家,而後再趁來城裡售賣獵物,打探裴決消息時,知曉裴聞卿每月去棋社對弈的事情,父債子還也是一樣,便在那幾個天都去棋社附近蹲守。
裴聞卿因元宵節那日翻牆摔到腿後,修養了半年,後又去東宮上值,一直到九月才在棋社露面。
“除了些同夥,剩下的人在哪?”
“我與他們并不相識。”
陳五并不認識那些人,當時以為是裴決仇家太多,同他一樣是去殺裴聞卿的。
剩下的兩個匪徒,大理寺已經找到,但人已經死了。與陳五不同,那兩人找不到任何相關信息,連戶籍都找不到。
上官遠頭疼不已,這該如何是好,一邊是丞相的兒子,一邊是禦史台的女兒。
刑部的人都幹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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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過去兩個月,已經是冬月了。
沈舒幼的傷基本痊愈,已經拆了紗布,手臂也可以自由活動。
唯有那心疾後症令人惴惴不安,好在目前都一次都沒有發作。
待沈舒幼複診後,沈氏挑了一個好日子,帶女兒去寺廟拜一拜去去黴氣。
前段時間先是落水,後被刺傷,真是倒黴透了。
見沈舒幼難得的不拒絕,沈氏開心不已,感慨着女兒長大了就是好。
她終于也有可以說話的人了。
先前沈舒幼性子冷淡,除了制茶時會同她說幾句話,其餘時候根本說不上話。
如今黏她黏得不行,晚上還嚷着要跟她睡,心裡除了高興還是高興。
普陀寺在城郊,剛好出來透透氣,心裡也痛快。
沈舒幼之前是不信這些的,路過都不會多瞧一眼,現在恨不得在寺廟長住為家人祈福。
要是她出家,能換來家人此生平安終老,她當即就剪了頭發去做姑子。
奉了花,拜了又拜,添了厚厚的香油錢,還求了符放在枕頭裡避邪祟。
沈氏回來時,想到過兩日便是好姐妹李氏的生辰,回到城中又帶着女兒一起去挑選禮物。
這個沈舒幼就不太擅長了,胭脂水粉,金钗羅布什麼的,她都沒興趣。
沈氏進店挑選東西時,見鋪中香薰濃得讓人頭疼,就在外面等着。
見人流都往一處去,沈舒幼便也情不自禁跟上去看看。
随至街尾,來到一處菜口,烏泱泱的人群圍成圈。
“今天砍的誰?”
“叛亂匪徒。”
“誰是監斬官。”
“裴相大人。”
沈舒幼一怔:“裴決!”
上輩子,謝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将她活活折磨死的人。
裴決高坐台上,沈舒幼剛好對上他的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目,胸口便傳來一陣絞痛……
沈舒幼捂着胸口,錘了幾下,越來越疼,疼得她喘不上氣來……
“父債子還,殺了你也難洩我心頭之恨!”
朦胧中,沈舒幼看到了裴聞卿朝她招手,是來救她的嗎……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