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花?”亞薩疑惑地一歪頭。
雷諾出發到赫利俄斯前,借亞薩表兄埃裡克的名義送了一束菟絲花,無他,隻是當時覺得這花和亞薩莫名相配,明明是看似柔嫩嬌弱的小白花,揭開來看是殺人不見血的魔鬼藤。
看來,花被卡在了門房。雷諾猜到了那束花的歸宿。
“沒收到嗎?真可惜,我補償你一束,為當初的無禮道歉。”雷諾一把拉過亞薩的手腕,朝一小路走去,“來。”
“放手,我要參加燈會。”亞薩驚詫于雷諾的動作,卻又掙不開,隻得被雷諾拖着往前走。
“不沖突,正好可以用來祭奠老萊溫特公爵。”雷諾攥得更緊。
亞薩不再反抗:“我讨厭你對我這種了如指掌的感覺。”
“我在你眼中這麼特殊?你鮮少有讨厭的人,能得到你的讨厭,算是我的榮幸?”
亞薩:……竟沒法否認。
雷諾牽着亞薩越走越偏,暮色也越來越厚重。
放在一個普通omega身上,必會敲響警鈴,懷疑雷諾圖謀不軌。亞薩自認有自保能力,倒是絲毫不害怕。
他們攀上一座矮山丘,山頂平坦開闊,入目的是一片聖潔的夜百合花海。
亞薩心瞬間被滌蕩幹淨,他喃喃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有花海?”
“你休息時,民宿的婆婆告訴我的。這片卡薩布蘭卡百合花海,是她年輕時她的丈夫為她種的。”說着,雷諾折下一支百合遞予亞薩,“她說這花晝夜開放,就似他們永不磨滅的愛情。”
亞薩接過百合,低頭輕嗅。
美人撚花微笑,一刹那,在雷諾心中凝成永恒。
這還是亞薩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放松地笑。亞薩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雷諾想,他想給亞薩更多的笑容。
這笑容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抓不到。亞薩再擡頭時,心情似是輕松不少,他問:“要坐下來聊聊嗎?”
“榮幸之至。”
夜色已完全降臨。
落林星,這顆仿佛與現代文明脫節的星球,保留了最原始古樸的風味。不似首都星的夜晚永遠燈火通明,當夜色侵染,那仿佛觸手可及的璀璨星空與廣闊的湖面、無垠雪山交互呼應,足以滌蕩每一個人的靈魂。
兩人并排坐于山巅曠野,亞薩凝視着星空,雷諾凝視着亞薩,良久寂然無聲。
最終,雷諾率先打破沉寂:“你今天精神狀态很差,是因為老公爵?我記得,老公爵就是戰死在這裡。”
20年前,蟲潮來襲,亞薩的父親領命征戰卻葬于王蟲圍攻。老公爵夫人感情忠貞,沒多久也香消玉殒,追随老公爵而去。這在帝國并不是什麼秘密,因為帝國戰神奧斯維德的一大魅力點還在于他掃蕩了珈瑪星系的蟲患,為父親報了仇。
“一部分,你的家人呢?”
“我是孤兒,沒這麼多牽挂。”雷諾的過去并不光彩,不想多提。
“是嗎?我以為你會有個兄弟之類的。”
“為什麼這麼想?”雷諾頓了一下回,“我是孤兒,蟲潮後,孤兒院就沒了。小時候的事,我隻模模糊糊記個大概,可能真有個兄弟也說不定。”
雖然記憶很模糊,但是雷諾直覺自己在孤兒院時是有個兄弟的,不過應該沒有血緣上的關系。
亞薩眼皮一跳:“你家鄉在哪裡?”
“納美星系。”雷諾眼中帶了幾分憧憬,“我來軍校前就駐紮在那,希望早些平息掉蟲患,那裡的景色比這裡還迷人。”
“納美啊。”亞薩仰躺下,隻手伸向蒼穹,“的确,那裡的夜空和這裡很像,讓人莫名沉溺。”
“你去過納美?”雷諾驚詫道,“那裡很偏而且蟲患很嚴重。”
亞薩突然偏頭,直視進雷諾眼睛:“我去過燃淞星,你家鄉在那嗎?”
雷諾啞聲:燃淞,好熟悉,但那已經全面淪陷了吧?
雷諾搖頭:“沒有,蟲潮來後,我擠上難民船逃難到一個離淪陷區較遠的星球,在那裡的貧民窟定居。你養尊處優長大,可能想象不到,我少年時曾為了一塊面包和一條狗打得渾身是傷。燃淞已經淪陷,你怎麼會去那?”
雷諾心裡隐隐有了猜測,怕是和亞薩被強行标記一事有關。亞薩一個貴族omega,不會突發奇想去那個偏僻危險的星球。
六年前那場野外集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