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哎呀，星兒今天這衣服真好看，古風少年的感覺”負責喊早的小姑娘看樊星出電梯，笑着贊美了一番。

“謝謝”樊星禮貌地回應。

“穿這麼帥氣，今天是不是有大客戶來呀” 商業互吹是基本操作。

“這件好洗”樊星就是能把天聊死。

他倒是沒撒謊，今天穿了件黑色雪紡襯衫，确實因為下午大掃除，這件耐髒又好洗。

剛走到“雲上”事業部，熙凝就殷勤地遞上早餐，笑嘻嘻地讨好。她不敢大聲說待會一起見客戶，怕肖瑞聽見了讓他們分業績。倒不是一點不想給樊星，就是肖瑞那種粗暴的對半分，實在太影響心情了。

樊星看了看她手裡的袋子，從裡面挑了一盒酸奶。

“就喝酸奶啊 ”熙凝抓了一盒奧利奧“餅幹給你”

“不用了”樊星叼着酸奶吸管，從桌上拿了記事本翻了翻會議紀要。

“雲上”最近主推輕型，這種服務器怎麼說呢，就是基礎型的，不需要自己搭建環境，好上手，但沒有ES應用廣泛。當然春雨的用戶，一般就建站用，沒有更多需求，買輕型就足夠，維護也方便。但肖瑞開會時也提到，雖然“雲上”目前給春雨的政策比較傾向于輕型，也要根據客戶的應用場景來推薦，不能隻用價格優惠來當賣點。做業務是要考慮利益，但也得對客戶負責才能長久的合作下去。

十點左右，前台通知熙凝客戶到了，讓她去接待室。肖瑞看着熙凝慌張地拉着樊星出去，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哎呀，祝哥~，你看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下樓接你呀~”熙凝熱絡地招呼着祝瑾言。

“不用客氣”祝謹言介紹“這是我們網絡負責人，姓盛 ，叫盛哥就行”

從他們進來，盛赫咺就一直看着樊星，那眼神真誠又清澈。畢竟是正式場合，他收斂了不少，也沒有嬉皮笑臉地叫人家小星星。樊星看見盛赫咺有點意外，第一反應是怎麼哪都有你？但又有一絲說不清楚驚喜，畢竟周圍讓他覺得合得來的人不多，盛赫咺算是比較特别的。不過現在不是聊私事的時候，他沒說話，糾結地看了盛赫咺一眼，不自覺地縮了縮左手，雖然他早上出門時就已經扣緊了袖口。

“盛哥，您好！”熙凝趕緊上前跟盛赫咺握手寒暄，商業彩虹屁吹的遊刃有餘“盛哥這氣質長相，當明星都綽綽有餘，真是才貌雙全，還得是大集團。”

“過獎過獎”盛赫咺紳士地握了下曦凝指尖，然後目光又看向樊星“這麼巧啊，又見面了”

“你們認識啊？”熙凝竊喜，雖說最後是老總拍闆，但負責人的态度非常關鍵，既然是熟人就更把握了。

“快請坐！”沒等樊星接話，曦凝殷勤地讓開盛赫咺旁邊的位置，讓樊星坐過去。

祝謹言臉上保持克制，内心卻已經八卦出一部大戲了。熙凝可能沒看出來，但祝謹言卻在盛赫咺的反應中捕捉到了無數信息。接下來盛赫咺的狀态，在曦凝看來專業又幽默，侃侃而談，魅力四射。祝謹言看來，他像個開屏的花孔雀，來點音樂他就能翩翩起舞。

合同簽的很順利，基本沒有猶豫就定了ES。樊星平時說句話費勁，談單卻不含糊。他雖不太懂技術層面，但對于産品知識非常了解，給的建議也十分中肯。根據恒業的需求，樊星提出三種配置，祝謹言心裡比較傾向最高配那種，預算不超，後期也用的上，可以說是一步到位。盛赫咺留了個心眼兒，直言暫時沒必要，第二種就已經充分考慮了冗餘，而且ES可以靈活擴容，後期可以根據需要再調整。曦凝幾乎要喜形于色，即便是中庸的配置，她也非常滿足了。最高配是他們做三選一方案的慣用技巧，一般就是陪榜的壓根沒抱希望，看小祝總态度差不多了，她趕快趁熱打鐵遞上合同。

樊星隐隐覺得如果盛赫咺不多嘴，這單還能再大點。不過他從來不強買強賣，熙凝已經遞上了合同，他就沒再多說什麼。從網管的角度考慮，盛赫咺的建議也很中肯，他心裡是服氣的。同時他也預感這合同還沒完，以後肯定會擴容，能細水長流，曦凝也不吃虧。

祝謹言關上車門就換了一副面孔，這位年輕有為的商業翹楚，此刻如同大腳超市門口嗑着瓜子東家長西家短的大爺，雙眼寫滿“八卦”盯着盛赫咺。

“走啊”盛赫咺指了指祝謹言的公文包“沖這合同，你不安排一頓表表孝心？”

“不是，哥們兒，什麼情況啊”祝謹言追問“剛才那個？”

盛赫咺一挑眉，那副顯擺的樣子好像在說“怎麼樣？漂亮吧？”

“你小子！”祝謹言反應過來“不是給我省預算啊，你特麼就是想等擴容時候再去騷擾人家吧”

“滾犢子嗷”盛赫咺利落地扯過安全帶扣上“就你那點數據，等你擴容時老子都上壘了”

“别不要臉嗷”祝謹言一副你可别污染我耳朵的表情

“廢話忒多！快點滴，吃飯去！”盛赫咺邊催促着祝謹言，邊習慣地摸出手機。

他點開手機相冊，剛才趁着注冊時，偷偷拍了張照片。角度不怎麼好，祝謹言占了大半鏡頭，樊星隻有模糊的一個側影。即便這樣，盛赫咺也覺得他十分性感。

襯衫上的藍白色刺繡像是鲸魚和海浪，從蝴蝶骨蔓延到腰側，身材瘦削，有些遺世獨立的清泠感。黑色襯得他皮膚更白了，眉眼傳情，藝術雕刻般的側顔輪廓，優雅柔美的側頸線條，透着一種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雍矜之美。

“操，你變态啊”祝謹言瞄了一眼他手機“還偷拍，都把我拍進去了，删了删了”

“滾犢砸！我還嫌你頭太大呢，把我們小星星都擋住了”盛赫咺回怼一句，按了鎖屏。

“我現在确實一個頭兩個大！不是你咋回事啊？真看上那個小星星了？”

“閉嘴吧”盛赫咺嫌棄“這仨字從你嘴裡叫出來，太猥瑣了”

“我猥瑣？你特麼照照鏡子！”祝謹言咬牙切齒地補了一句“我可不管你了，沒臉玩意兒”

熙凝雙喜臨門，簽了恒業的高興勁兒還沒過，房貸審批下來了，中介讓她過去一趟。她着急忙慌地把備案材料填完，扔到樊星桌上她就跑沒影了。

樊星收拾着備案材料，看着盛赫咺的幕布照片走了神。他身材勻稱，白T恤随意套在身上，也顯得很有質感。笑容幹淨又陽光，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優美弧度，看上去好像他才是恒業的貴公子 。雖然隻是證件照，卻因為這人爽朗又治愈笑容顯得格外迷人。

照片發給客服部之後沒多久，小群裡就讨論起這位恒業的網管。盛赫咺榮登備案照片帥哥榜單的前三名——第一名是一個攝影工作室的合夥人，金發碧眼的混血帥哥，五官深邃如同古希臘神明，又模特出身，鏡頭感非常好，印滿春雨水印的幕布都顯得特别時尚，如同新品發布會的背景闆。第二名是樊星本人，肖瑞拍的，為給她朋友備案用。肖瑞特意帶了自己的單反，拍了好幾張，挑了又挑，還修了一下才滿意。樊星穿着業務員常見的白襯衫，站在“雲上”的藍色幕布前，容顔精緻氣質清泠，如同沐浴月光和雪色開放的雪蓮。盛赫咺這張是樊星用手機拍的，毫無美顔濾鏡的ios原相機，完全靠顔值硬抗。不過相比自己那張，樊星更喜歡這種自然而然不加修飾的樣子。

這周末京州的大姐沒有再給他發壓縮包，樊星清閑了不少。以為盛赫咺這兩天肯定會撩閑找他，時不時看看手機，但是都沒有消息，似乎過得還有點無聊。廚房那兩瓶百合花非常耐活，香的有點刺鼻，樊星把所有窗戶都開着，還是覺得太香了，熏得人睡不着。于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盛赫咺。他到底是個什麼外星生物，好像沒有煩惱似的，總是一副笑呵呵的傻樣。

周一下午肖大王出去培訓沒在公司，猴子們就開始撒歡兒。

李瑩瑩和時雨聊的正嗨，看見客服部陶冶，臉色一下就撂下來了。陶冶一進來就直奔劉晴，李瑩瑩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看不上他那副看人下菜碟有奶就是娘的勢利樣兒。

“晴姐忙着呐”陶冶拿着手機示意劉晴賞臉看一眼“能不能麻煩客戶重新拍一下，這張照片不太行，這次服務器是咱自己家，得用咱春雨的幕布，這照片用的是‘雲上’幕布，過不了審核呀”

“啥意思啊？”劉晴不耐煩地從屏幕前擡頭看了一眼“這客戶不是早就轉你們客服部了麼，你們拍的時候想啥了？”

“那啥……那不是小爽，新人沒經驗麼~”陶冶賠着笑臉“按理說吧，應該小爽自己跟客戶解釋一下，請人過來重新拍，但這不是晴姐你跟這客戶關系好麼，我想着你跟他比較好說話……”

“哎呀~”沒等劉晴說話，李瑩瑩氣勢滿滿地過來，頤指氣使質問道“新人沒經驗？你們經理沒教過麼？”

陶冶一聽頓時臉色就變了，知道這位不是善茬，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麼話反駁。

“小爽是新人，不敢給客戶打電話，那你幫她打呀”李瑩瑩這張嘴一向很毒，戳人心窩子肺管子的事沒少幹“男人麼，得有點擔當，可不能那麼小心眼兒”

樊星聞言回頭，然後趕緊站起來。盛赫咺倒是有時間觀念，公事公辦忍到周一才開始騷擾他。他剛才隻顧着回微信，沒注意到陶冶進來。

“瑩姐”樊星想了想，似乎很努力了卻也沒想出來該說啥“算了吧”

清秀的薄唇有些緊張地抿着，細碎劉海下若隐若現的眉毛輕蹙，眨着漂亮的眼睛，眼神閃爍。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無辜。他就站在那，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看巴巴望着李瑩瑩。

“真是服了，算我多餘行了吧”

李瑩瑩看樊星站在那裡一副“我不想讓哥哥姐姐們因為我鬧不愉快”的樣子。心想怪不得男人抵擋不了綠茶，就這個模樣，他就是有錯你也不忍心罵他呀。隻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樊星一眼，也沒再為難陶冶，坐回了自己位置。

“嘿嘿，來，陶兒”時雨嘻嘻哈哈過來，拍了拍愁眉苦臉的陶冶“你瑩姐這兩天來那啥别惹她，你先回去吧，一會晴姐忙完再幫你研究研究”

“那……”陶冶看了看時雨，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劉晴。

“準備一塊春雨幕布給客戶郵寄過去，我讓他們自己拍完傳過來得了”劉晴也很給面子，妥帖地給出辦法“别讓人家再跑一趟，大熱天的”

“哎！行行行，麻煩晴姐了，要說還是晴姐考慮周到”陶冶如釋重負的跟劉晴道了謝，又沖時雨打了聲招呼“那我走了哈，時哥”

時雨假模假式送了陶冶兩步，确認他走了，回來就立刻打聽。

“啥情況啊星兒”時雨攬過樊星肩膀“那小子欺負你啦？”

“沒有……”

“啥沒有啊，那狗嗖的玩意兒”李瑩瑩狠狠一拍鍵盤“當個破組長，給他嘚瑟的！”

恒業的備案資料表都是曦凝填的，而且那東西基本就是照着抄，一般也不容易出錯。樊星以為她都檢查完了，按順序整理好就直接送客服部了。陶冶負責對接，故意拖延給放到最下面，周五沒處理完，今天早上才開始審。他看見樊星就很不爽，群裡那些顔狗們，還讨論什麼第幾帥的證件照，帥有什麼用？還不是跟着小祝總屁股後轉悠？也就是‘雲上’資源好，這幾個人整天尾巴都翹上天了。業務能力真好也行，長得帥有什麼可顯擺的，又不是選美？他一邊酸着，一邊檢查材料，看到網站負責人簽名時候，冷笑一聲，随即讓手下實習生把樊星叫來挨訓。

“這怎麼回事？啊？”陶冶斜睨着樊星，把材料摔在桌上，陰陽怪氣道：“你們經理沒教過麼？真實性核驗單，簽字必須一筆一劃，不能連筆，這什麼玩意，啊？拿回去！”

樊星看着盛赫咺那嚣張的簽名，字迹灑脫飄逸，是真好看……好看有個毛線用！你特喵當這是明星簽名啊！真想揍他一頓！

樊星收拾起被陶冶摔散的資料，準備回去重新弄，又被陶冶攔住。

“你回來！”陶冶翹着二郎腿，爹味十足開始給樊星上課“甩臉子給誰看呢？前輩說你兩句不行啊？是，這單是王曦凝你倆一起談的。但是，作為男人，你得有點擔當，不能那麼小心眼”

他啰哩巴嗦半天，樊星覺得他好像有病，啥前輩後輩的，男人女人的，跟你說話都浪費時間，于是拿着資料轉身走了。

“哎！你什麼态度？誰給你慣的，這麼嚣張”陶冶站起來作勢要說道說道。

剛站起來，就看見李瑩瑩正陪客戶路過，他頓時心虛了“懶得跟你說，這點事兒都辦不明白”

“嘿，你說啊小陶這不長眼的，欺負到馬王爺頭上了”時雨聽完逗李瑩瑩“不知道咱瑩姐有三隻眼麼？”

“滾犢砸！”李瑩瑩翻了他一眼。

要說李瑩瑩平時是挺飛揚跋扈，但她也護犢子，我們部門的廢物點心，隻有我們自己能罵，别人想說點啥，那絕對不好使！

“熙凝也是，毛楞三光的也不檢查好了”時雨拍了拍樊星肩膀以示安慰“拿新表了麼 ？跟客戶好好說，重簽一下吧”

“嗯，約完了，我這次看着他簽，讓他一筆一劃給我好好寫”樊星總覺得盛赫咺是故意的。

“哦……聽熙凝說，恒業網管也是你朋友啊？”時雨不經意間問了一句。

算朋友麼？樊星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嗯”了一聲。時雨見他答的不怎麼痛快，很知趣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