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很合胃口,還有桃花酥、椰蓉蛋撻、雙皮奶,味道比國外那些高熱量的面包不知道好吃幾百倍,沈落吃的很開心,除了某人一直在耳旁聒噪,非要問他為什麼罵自己有病。
沈落不理人,悶頭吃飯。
吃完飯,沈落公事公辦,拿出合同跟霍北辰确認細節,資料很多,不小心帶出來一頁其他資料,沈落又随手塞回了公文包裡。
大條款基本上沒問題,主要是代理霍北辰的名譽官司,以及提供必要的法律咨詢,霍北辰主動承諾的代理費不低,咨詢費按照每月十萬支付,如有訴訟案件,則按照賠償金額的20%抽成。
合同修改,主要集中在如下兩個方面。
沈落增加了兩條補充條款。
第一:甲方不得幹涉乙方的私人事情。
第二:甲方不得利用乙方。
相應的,他也承諾兩條附加條款。
第一:乙方保證甲方所有合理的法律訴求得到滿足。
第二:有效期六個月,乙方不收取任何代理費用。
霍北辰完全沒料到是這個結果,他側眸看向沈落,喉嚨有些發緊:“為什麼免費?”
沈落拿着筆的手指微頓,實話實說:“王俊濤的案子讓你賠了兩千萬,我确實有責任,就算是補償吧。”
說是責任,其實是私心,是跟王俊濤搭上關系的一步棋,隻是沒想到牽扯到霍北辰。
霍北辰不甘心,逼問他:“所以,你其實也不相信我是抄襲的,對嗎?”
沈落啞然,官司是他打赢的,判決是法院下的,如果他當着霍北辰的面說自己其實是站他的話,那正義在他這裡便毫無意義。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法律既是公平的,但也存在悖論,公訴人和辯護律師的存在,是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内,最大限度保護當事人的權益。
博弈的結果,沒有對錯之分,隻有立場不同。
筆尖在紙上洇出一點墨水,沈落說:“我隻相信證據,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狗屁的公正!”
吃飯時的片刻溫馨蕩然無存,霍北辰憤然起身,一拳砸在桌面上,“沈落,你以為我想聽什麼?”
沈落咽了咽喉,他知道,但他不能回應,他錯了,所以這份合同就是補償,這件事隻能到這裡。
沈落淡淡的,将修改後的合同簽好字遞過去:“你想聽什麼?”
霍北辰大概是忍了許久,擡手握住沈落的手腕,虎口緊緊掐住,一字一頓道:“沈律師,六年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絕情。”
心髒像被什麼刺了一下,泛起陣陣酸意。
沈落強忍着手腕的疼痛,索性坦蕩承認:“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霍北辰冷笑一聲:“六年了,我以為你會變,我以為……”
“我是變了!”沈落咬牙打斷他,撐着最後一點理智,“霍北辰,我們都變了,所以你為什麼還活在過去?”
霍北辰怔住,臉色難看至極,緊接着他緩緩松開手,反問:“為什麼,沈落,你不知道嗎?”
氣氛降至冰點,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快要将這屋裡點燃,千鈞之際有人來敲門,是添茶水的服務生。
霍北辰終于恢複理智,坐回椅子上,但依舊掩不住他内心的怒火,服務生感受到氣氛焦灼,給兩位斟完茶水趕緊撤了出去。
沈落手腕虛虛的擱在桌上,每個字都說的艱難:“霍北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隻想跟你兩不相欠,以後在南城難免遇到,體面一點對大家都好。”
“好啊。”霍北辰傲慢的笑了聲,“你要體面,我成全你。”
說完,擡手在合同上簽上名字。
一式兩份,霍北辰收了一份。
“沈律師。”他眼神冷冽如冰,閃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言語中帶着陰險和警告的意味,“希望你牢牢記住合同上的承諾,别讓你的甲方不高興,否則我會要你加倍還回來。”
沈落斂目,強壓内心波瀾,故作輕松道:“自然。”
沈落起身,将合同放回公文包,勢必要分個楚河漢界:“今天這頓飯,如果可以的話,算我請你吧。”
餐廳前台,中年男人吓得不輕,趕緊打電話給包廂确認,結果對方隻說了個“随便”,還交代送酒過去,接着就挂了。
男人估計這輩子沒遇到這種事,戰戰兢兢刷了沈落的卡,然後眼睜睜看着那輛奧迪疾馳離去。
樓上包廂裡,霍北辰視線從窗戶外收回,煩躁的撸了一把頭發。
桌上茶水早已涼透,心中的煩悶卻旺火中燒。
葉書瀾收到消息,趕回來看熱鬧時,霍北辰已經喝了不少。
葉書瀾啧啧兩聲:“喲!這是借酒消愁啊。”
一瓶威士忌喝了一半,霍北辰半靠在沙發上,手裡的合同都快捏出褶子了。
“誰他媽愁了。”霍北辰心煩的很,又仰頭幹了一杯。
葉書瀾聳肩,也不拆穿他:“真想喝酒,去我會所?”
霍北辰指了指桌上的酒,語氣不耐煩:“這他媽不是你送我的酒嗎?怎麼,又不讓喝了?”
葉書瀾确認霍北辰喝多了,隻得順着他:“好好好,你要喝我陪你,不醉不歸。”
霍北辰搖搖晃晃站起來,單手扶額,看着醉了思路倒是清晰:“我的酒,你别惦記,給我存起來,誰他媽敢動試試。”
葉書瀾上次見霍北辰醉成這樣還是六年前,擔心他出事,想留他在這住一晚。
霍北辰拿着合同往外走,拒絕道:“走了,明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