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對代理人交代各種情況，如今被人耳提面命的叮囑，沈落不禁反思，自己平時也是這樣一本正經麼，委托人會不會被他嚴肅的表情吓到。

沈落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對委托人溫柔一些，語氣要再有耐心一些。

見他發愣，霍北辰打了個響指，調侃道：“沈律師，不會真吓到了吧？”

沈落走過去，替他掖好被子，語氣溫柔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霍北辰拉着他，不舍的放人走：“誰家男朋友，這麼聽話？”

沈落垂眸笑了笑，接着，湊到他唇邊快速親了一下，說：“你的，好了，你聽話好好養傷，我要先去一趟警局。”

事情還沒有徹底結束，那個存儲卡裡的内容，兩個育才中學，以及當年的案子，這些都還是未知數。

王平山暴露後，沈落擔心他有進一步動作。

王俊濤因傷人被抓，也許給整件事帶來了轉機，因為王平山失去了威脅王俊濤和他養父的籌碼。

所以，沈落必須抓住先機。

從醫院出來，王潇已經開車在門口等他了。

王潇告訴他，因為沒有實質性的犯罪行為，彭曉旭隻是接受了例行詢問，但王平山則一直被扣押。

沈落直覺有些奇怪，問：“為什麼？”

王潇勾了勾嘴角，無意識發出一聲輕哼：“聽說是被人舉報了，行賄受賄，還有公權私用，幹涉了幾起司法案件。”

興許是職業素養使然，沈落覺得，王平山這個時候被爆黑料，有些奇怪和巧合。

“知道是誰舉報的嗎？”沈落問，“你昨晚一直在警局，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王潇微頓，思索一番才回答：“沒有，這種事一般都是匿名的吧。”

說的也是，沈落點點頭。

但不管怎樣，王平山被關押起來，至少說明警方的人還沒有被他收買，也側面說明了證據是安全的。

兩人趕到警局時，是那天出警的孫警官接待的他。

沈落如實說了昨晚的情況，孫警官做完筆錄，沈落确認無誤後簽字，前後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孫警官人很熱情，還關心霍北辰的傷情，沈落道：“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但還是要住院觀察。”

孫警官點點頭：“這是一起惡性傷人案件，局裡很重視，所以後面可能還需要你們回來配合調查，到時候麻煩了。”

“孫警官，沒問題，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沈落起身，握手道，“對了，犯罪嫌疑人認罪了嗎？還有，昨晚我交給警方了一個存儲卡，請問什麼時候可以拿走？”

“傷人案你放心，現場我們也查到了監控，他認不認罪都有鐵證，但是......”孫警官眉心微動，似乎有些猶豫，“你說的那個存儲卡......”

沈落追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那個證據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對案件沒有影響的話，希望警局能盡快還給我。”

“沈律師，不好意思啊。”孫警官有些為難，“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證據的話還在排查，但你最好有思想準備，雖然跟案子沒有直接關系，但總歸是現場查獲的，還得等等。”

沈落辦案多年，其實也大概猜到會是這個情況，但他還是抱着一線希望。

不過，警察已經這麼說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朝孫警官點頭：“行，那麻煩孫警官了，如果有消息，請第一時間通知我，謝謝。”

事情辦完之後，沈落和王潇準備離開警局，剛走出大門，跟彭曉旭碰了個正着。

彭曉旭身旁站着一個瘦弱的女生，緊緊挽着他的手，四目相對時，雙方都停住了腳步。

昨天晚上，彭曉旭試圖跟沈落解釋，但是他沒有給他機會，其實沈落大概猜到了情況，隻不過他低估了彭曉旭的決心。

從沈落懷疑彭曉旭背叛他開始，他一度以為，在真相大白時會無比失落。

可自從昨天，他從彭曉旭眼底沒有看到任何愧疚，而他似乎也沒有太多怨恨或其他情緒，他就明白，其實自己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正如他曾經送給彭曉旭的那一瓶月季花香薰，看似溫和香甜，卻夾雜着些陰郁複雜的情緒。

如今狹路相逢，他們已經是兩個陣營的人。

身後的女生拉了拉彭曉旭，好奇道：“哥哥，他是誰呀，你們認識嗎？”

彭曉旭眼底露出一絲慌亂，看着沈落，欲言又止。

沈落也一言不發，隻是冷冰冰的注視着對方，他想聽彭曉旭親口說。

良久，彭曉旭才回答：“他就是幫我從M國帶禮物的律所同事。”

女生這才恍然大悟，臉上瞬間帶着腼腆的笑容，天真的問：“哥哥，那我要去謝謝這位好心的哥哥，那個口紅我很喜歡呢。”

彭曉旭喉頭滾了滾，這句再平常不過的感謝，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臉頰瞬間火辣的疼。

彭曉旭自知沒有臉再跟沈落套近乎，也沒有立場再去請求對方在他妹妹面前給他留點面子。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如面對沈落。

兩廂僵持下，沈落先開口了。

他神情淡淡，想要确認一個事實：“從我回國那天起，到你千方百計加入我的團隊，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吧？”

彭曉旭猛地一驚，擡眸時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什麼？你說誰？”

沈落語氣平淡，卻帶着石破天驚的氣勢：“你跟方耀威，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