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幾聲後才接的，霍北辰直接問：“寶貝兒，你在哪兒？”

沈落很久沒說話。

也許是同居後對彼此情緒的感知力，即使隔着無線電波，霍北辰依舊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沈落的情緒變化。

他心底咯噔一下，語氣瞬間溫柔下來：“怎麼了？落落，你在哪？”

沈落淡淡的，聲音有點沙啞：“在家。”

霍北辰短暫的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别吓我。”

沈落語氣平靜的問：“霍北辰，你愛我嗎？”

霍北辰被他這麼一問，整個人都慌了，這話在兩人同居期間說了無數次，可那都是情到濃處時耳鬓厮磨的情話。

如今被沈落隔着電話，這麼一本正經的問出來，霍北辰有種抓不住又夠不着的無力感。

但他還是斬釘截鐵回答：“沈落，我一直愛你。”

沈落點點頭，他沒有解釋為什麼忽然間要問這一句，隻說：“霍北辰，我在家等你。”

霍北辰幾乎是一路飙車回彙悅台的。

到家後，從車庫到電梯再到刷指紋進門，霍北辰腳步越來越急促，心裡也越來越沒有底。

此時華燈初上，推開門的一瞬間，屋裡一片黑暗寂靜，與這春節未退的氣氛格格不入。

昏暗中，一道孤獨的身影被籠罩在陰影下。

沈落靠坐在陽台邊的落地玻璃窗前。

客廳鋪了羊毛地毯，沈落沒有換衣服，還是早上出門時的那一身，光着腳背靠着沙發邊，整個人顯得孤寂又落寞。

霍北辰換了鞋，站在玄關處穩了穩情緒，開了燈後小心翼翼走了過去，俯身靠近沈落，擡手将人籠在懷中。

沈落這才懵懵的擡眸，琥珀色的眸中盈滿了眼淚。

霍北辰吓壞了，倉促的捧着沈落的臉擦了擦：“怎麼了？寶貝兒，到底出什麼事了？”

沈落喉結滾了滾，眼淚止不住奔湧而出，壓抑到此刻的情緒終于爆發。

“霍北辰！”沈落緩緩起身，整個人都在發抖，嗓音顫的讓人心疼，“為什麼要這麼做？”

霍北辰一路上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他隐約意識到可能是手術的事。

之前不是沒想過沈落的反應，震驚、憤怒、感動、愧疚，他都想過。

唯獨沒有想到是悲痛。

霍北辰跟着起身，想要去抱沈落，可沈落卻退後了一步。

霍北辰猶如被重錘砸中，手裡空了，心裡也跟着空了。

他雙手還定在半空，眉心蹙成團，好久才開口：“手術的事，你知道了。”

“是。”沈落回答的幹脆，随後質問他，“骨髓移植，這麼大的事，如果不是誤接了你的電話，你是不打算告訴我是嗎？”

霍北辰歎惜一聲，但也有些許安慰，至少不是因為别的事。

他緩緩走了過去，強勢的把沈落拉進懷裡：“落落，對不起，你不要這樣，不要離開我，以後我都聽你的。”

沈落想要推開他，依舊如蚍蜉撼樹一樣，根本無法掙脫，他惱怒着抓起霍北辰的手腕，推起衣袖，狠狠的咬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痛感傳來，霍北辰猛地皺眉咬唇，但他沒有躲開，任由沈落發洩情緒。

直到手腕洇出血絲，沈落才緩緩松口，接着死死扣着霍北辰的腦袋，湊上去吻他。

他迫切的想要證明什麼。

霍北辰似是有所感知，緊緊抱着他用力的回吻，他很快掌握主動權，将沈落臉頰上的淚水舔幹淨，又熱烈舔舐着沈落的唇舌。

沈落唇舌柔弱水潤，霍北辰肆意攫取，像是用這種方式證明給他看。

霍北辰永遠愛着沈落。

沈落終于在霍北辰鑒定的愛意中冷靜下來，他緩緩退開了些，大口喘息着，眼角紅痕遍布，那雙琥珀色的瞳眸逐漸清明。

良久，沈落微微仰頭，目光灼灼與霍北辰對視。

霍北辰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安靜的期待着沈落說點什麼。

“霍北辰。”沈落喉結滑動，語氣恢複清冷，“你說的是真的嗎？”

霍北辰眼見沈落恻動，斬釘截鐵道：“真的！”

“那好。”沈落擡了擡眸， “我要跟你簽一個新的合約。”

霍北辰怔了怔：“什麼合約？”

沈落走到書桌邊，拿起這幾天仔細斟酌過後寫的一份合約，今天在霍北辰的工作室，他還在修訂條款。

本想等到合适的機會，可醫院那通電話讓沈落下定決心，他不想再等了。

霍北辰接了過來，第一頁标題赫然寫着：婚姻關系協議書。

他來不及翻看協議的内容，隻這一個标題，便讓他整個人仿若做夢一樣。

“這是什麼？”霍北辰明明知道，卻還是想聽沈落親口說。

沈落眼神真摯熱烈，又有幾分期許：“霍北辰，跟我結婚吧。”

短短幾個字，幾張紙，卻承載了沈落全部的愛意。

他不想問霍北辰會不會誤會，自己是因為他給沈輝捐獻骨髓，為了報答他才做出這個決定。

經曆了這些事，沈落破防的唯一原因，隻是霍北辰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偷偷做這種事，這不該是他背負的，也不該是他要承受的。

雖然沈落從未說過，可他愛霍北辰，他的愛不比霍北辰對他少。

可即使知道霍北辰不會拒絕，沈落還是心疼他。

明明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小少爺，是粉絲心中光彩熠熠的當紅歌手，卻甘願為沈落卸下所有光環，替他背負這些壓力和責任。

沈落又說：“霍北辰，我不想你疼，我隻想要你好好在我身邊。”

霍北辰從聽到那句“我們結婚吧”開始，呆立在沈落面前，激動地像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被心愛的人表白後無所适從。

“好，好。”他拼命點頭，将沈落抱緊在懷中，“落落，我們結婚。”

霍北辰剛要低頭吻沈落，卻被他推開一些。

他皺了皺眉：“怎麼了？”

沈落清了清嗓子，語氣嚴肅認真：“霍北辰，你都不看一下協議嗎？”

霍北辰不在乎，即使協議讓他賣身他都願意簽：“不用看，我人都是你的了，還有什麼在意的。”

沈落被他氣笑了，但還是忍住：“我建議你看一下，萬一你做不到，我會保留追責的權利。”

霍北辰挑眉，心道你這是報複我呢，他放開沈落，仔細看了看手中那份協議。

都說風水輪流轉，這協議中，甲方一處的名字，赫然寫着：沈落。

霍北辰成了沈落唯一寫入合同的乙方。

條款太多，沈落重點讓他看最後三條。

第一，乙方不得在甲方不知情或不認可的情況下，做出任何危險且損害自身利益的行為。

第二，如果乙方違反第一條，甲方有權取消本協議。

第三，本協議自簽訂之日起，在乙方無違規情況下，終生有效。

“終生有效”是沈落對霍北辰最深情的告白。

霍北辰從未想過，沈落會以這種方式将兩人牢牢綁定在一起，一輩子的承諾何其珍貴，霍北辰甘之如饴。

霍北辰沒有猶豫，他拿起筆，在這份代表着愛與羁絆的協議上，甘願臣服于他唯一的甲方，簽下了他的名字。

沈落接過霍北辰遞過來的筆，在霍北辰旁，簽下他的名字。

沈落收起協議，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霍北辰，以後乖乖做我的乙方，你偷偷做骨髓配型這件事，我原諒你了，但以後不可以做讓我擔心的事，否則我真的會追究你的責任的，你聽明白了嗎？

霍北辰甘願被威脅，也甘願臣服：“好。”

他們是彼此的甲乙方，也是彼此認定的此生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