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開車回到家中,隻有林望城在,見她神情不好心下愧疚更甚,上前攬住她問道:“吃飯了嗎?”
蘇末搖搖頭,“沒什麼胃口,想補會兒覺。”
“我熬了點粥,墊一墊再睡?”
“特意給我熬的?”蘇末看向林望城,見他點頭不由得笑道:“那自然不能辜負你的心意,喝一點吧。”
林望城給她乘來八寶粥,“這幾天吃的飯菜都是鹹辣口,想着給你換換口味。”
雖然尋理三人都說蘇末更偏好鹹口的吃食,但就林望城的觀察,蘇末似乎也挺喜歡甜、鮮風味的吃食。尋理他們出門前聽到他要煮八寶粥都有幾分嫌棄,林望城心下有些沒底,這會見蘇末吃得津津有味他才放心下來。
“尋理他們呢?”蘇末喝着粥關心起大家的去向。
“二叔請了穆校長到家裡,喊了尋理過去商量捐款的事,吃了午飯穆校長提議大家一起去學校看看,可成跟英姐陪她一起去了。”
“嗯。”蘇末點點頭不再說話,專心喝粥。
林望城繼續道:“我對這些事沒有經驗,有可成在也用不着我,想着你回來萬一需要人幫忙做什麼……”
今天蘇末雖起得極早、動作輕巧,但一屋子的人也很快聽到動靜起來,見蘇末簡單收拾就要出門,衆人自然十分關心,蘇末隻言出門拜訪一個長輩,拒絕了大家想要同行的請求。
平日裡蘇末說話、做事都極其随和,但大家都明白她拿定的主意不會輕易更改,所以見她态度堅決大家也就隻能看着她出門。
等蘇末走後尋理跟英姐就猜測起蘇末的去向,但兩人對山城的親友并不熟悉,猜好一會兒也沒結果,最後隻能歎氣撂開手不管了。林望城見雲可成眼中有幾分深思,估摸着他應該知道點什麼,但他沒主動開口,林望城也就不好多問。
蘇念鄉喊了穆永安到家裡,又招呼大家過去,林望城跟着過去打了招呼就回來了,他心裡總覺得早上蘇末的心情有幾分沉重,害怕她回來有事家中一個人也沒有。
這會看蘇末喝着粥臉上有了些許笑意,林望城覺得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有些想問,但又不知該不該開口。
蘇末見林望城神情多變,隻笑吟吟地看着他,并不開口,良久林望城敗下陣來,無奈道:“感覺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可是你的心思我總琢磨不透。”
蘇末擱下碗,笑意更甚,“你是個很細心的人,其實你已經發現了很多東西。”
林望城拿起空碗,明白她的意思,卻忍不住歎息:“我發現的都是你願意展現給我看的。再喝一碗?”
蘇末拉住他的手,“一碗就夠了。”
“别苦惱了,好事才值得分享,不開心的事一個人煩惱就夠了,何必去了解。”
林望城又坐回凳子上,一雙深邃的眸子認真與她對視,“有種感覺,我的一時念起讓你平添了不少煩惱,或許不回來你會更高興。”
“這些往事終究是心裡的一根刺,拔的時候有些痛,不過總要去面對的。”蘇末說着起身,“我先去睡會兒,養精蓄銳後咱們再做打算。”
林望城上前抱住她,“茉莉,有時候覺得我好像很笨,如果說你是一本書,感覺我明明是一個識字的人,卻怎麼也看不明白其中的内容,有些心慌。”
其實兩人在陸公館正式結識那天林望城便知道了,蘇末是一個心思很難把控的人——她如果想,總是能輕易讓他感到錯愕與驚訝,當然他并不反感這種感覺,甚至覺得十分新奇。
兩人越接觸、林望城對蘇末過往了解越多,卻覺得蘇末越發神秘,大家都驚歎于兩人關系進展迅速——特别是這次蘇末帶林望城回鄉祭祖,大家都猜測倆人怕是好事将近,隻有林望城自己明白,他似乎離真正了解蘇末、走近蘇末,還有很遠的距離。
他本來以為這次陪蘇末回鄉能更好地了解她,可惜現在那種無力感更加濃烈——林望城有種感覺,蘇末并不想别人過多了解她的過往。
莫名的林望城又想起了來時船上祝若溪對他說的話。祝若溪天天都在休息廳彈鋼琴,林望城一開始不清楚後來也漸漸在尋理、英姐還有雲可成的竊竊交談中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那段時間蘇末從不去休息廳,林望城偶爾路過倒是會駐足聆聽一會兒,有一天祝若溪追了出來,倆人行至甲闆一齊望着江面無言。
沉默的時間裡林望城猜測頗多,祝若溪想說什麼?是準備講講他與蘇末的過往?還是又要譏諷自己的家世?再或者抨擊一下自己的“不純用心”?
最後祝若溪開口的話讓林望城有些驚訝。
“茉莉很會愛人。她很容易就能讓你覺得自己對她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可當她決定收回這份感覺的時候,絲毫不拖泥帶水。林少校,你很幸運,但我并不覺得你能一直幸運。”
祝若溪說完就走了,獨留林望城一個人沉思——如果他不是那個真實的獨一無二的存在,那他應該如何去長久的保留這份幸運?
林望城想了很久也沒有什麼頭緒,說起來是他主動追求的蘇末,可他一直都明白主動權并不在自己。
蘇末感受到他的黯然,轉過身與他面對面,“望城,似乎與我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你越發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