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翻飛，陳十八落到衛姜身旁。

衛姜微微舉起燈，看到她蒙面，問道：“原來是墨欽門道友，還未請教名字。”

陳十八毫不猶豫：“小紅。”

從前跟随師父浪迹江湖，需要喬裝打扮的時候，師父就愛這麼叫他。

“哦，原來是小紅道友，大會第一天，我曾見你與銀霜道友對戰，你的昆侖劍法很強。”

陳十八有些驚訝地看了衛姜一眼，第一天天與銀霜對戰，她竟然看到了嗎？

一旁的勾沉書“啧”了一聲：“我說小紅姑娘，你墨欽門就在鹿山，與我穿山族相隔不遠，到時候咱們可以一同返程，你整日蒙着面不熱嗎，不如摘下來，我們坦誠相見。”

說着就要上手摘陳十八的面巾，陳十八哪會讓他得逞，腦袋一側，躲過勾沉書的手。

“哎，你剛才可還擰我的手呢，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你摘下面巾讓我瞧一瞧，我就原諒你了。”

陳十八不理他，轉而問道：“方才聽到衛少主在尋找藍荨菇，這是什麼東西？”

勾沉書答得快：“一種尋常的蘑菇罷了，能入藥，中原這邊不常見，我第一天來的時候見到過幾朵，恰巧衛少主問到了，就跟她說了一嘴，豈知這幾日無雨，所以就沒有了。”

陳十八看向衛姜，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她尋這東西做什麼呢？

衛姜主動輕笑道：“不過是在古書上看過，勾族長又來自苗疆，因此問了幾句，沒什麼的。”

勾沉書自顧自道：“反正我是打不過虛陽門的那個瘋丫頭，本來都打算回家了，但是相逢有緣，還是看你與望月宮的對戰以後再走吧。”

他長着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一笑起來，水波蕩漾：“你功夫不錯，若能赢得地字的魁首，也能和天字對打，到時赢了公孫茜玉，給我出一口氣。”

陳十八懶得理會他和公孫茜玉的糾葛：“勝負已分，勾族長何必耿耿于懷。”

勾沉書哼聲：“那姑娘出手太狠辣，我是憐香惜玉，否則，一個蠱蟲就叫她好看……”

衛姜沿着前人踩出的小徑向前走，陳十八連忙跟上。

“衛少主……要去哪裡？”

這個看似冷清的小紅姑娘跟着她，衛姜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指向漆黑的山間：“聽說天門山地勢險峻，那裡有一處陡崖，風景绮麗，我想探探路，明天去看。”

“天黑，路不好走。”

眼前蒙面的姑娘說話硬邦邦的，衛姜扭頭看她：“我隻是過去看一下。”

小紅頓住了，欲言又止，一雙眼睛眨了又眨。

看她這副模樣，衛姜試探道：“要不，你和我同去？”

小紅松了一口氣，點頭：“好。”

山路崎岖，走到後面，更是雜草叢生，幾乎将小路都給淹沒了。

衛姜的琉璃盞搖搖晃晃，灑下一片小小的光芒。

小紅走在衛姜身後，似乎有心事，衛姜回頭看去，伸手扶她一把：“小紅姑娘，小心。”

低頭看去，原來是一塊缺邊的山石。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才到陡崖邊上。

山風呼嘯，隐隐有了凜冽寒意，黑暗之中，看不清崖高幾何，讓人心生畏懼。

山風吹亂衛姜的發絲，她提起琉璃盞，靜靜望着山色。

現在已是深夜，她什麼也看不清，隻是看着起伏的山形，心中空蕩蕩的。

在這世上，孑然一身，沒有親人，真是孤獨得叫人發瘋。

轉念一想，衛姜眼前又浮現一張少女的面孔，心下一暖，她到底還有一個好友，阿寶還在小河村等她回去玩，她們是有約的。

一路上安安靜靜的小紅突然出聲：“衛少主，那裡有一棵五角楓。”

衛姜茫然，順着小紅指的方向看去，卻是黑乎乎的，用燈照，還是什麼也瞧不見。

“怪黑的，看不清。”

小紅聲線低，不像尋常姑娘：“就在崖邊，隻有它一棵樹，葉子綠綠的，枝幹很粗，可以爬。”

衛姜來了興趣：“果真嗎？你的眼力可真好。”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就沿着來途返回。

“你武功高，為什麼不試着挑戰天字？”

小紅沉默片刻：“不想引人注目。”

衛姜了然：“我懂我懂，藏拙嘛。”

“衛少主為何不參加比試？”

衛姜苦笑搖頭：“我那三腳貓功夫，挑戰黃字都夠嗆，打不過小孩子，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出了林子，兩人道了别。

衛姜朝他揮手：“小紅姑娘，祝你明天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