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閃爍,牆上鑲嵌着夜明珠,屋内十分明亮。
紀太白和李竹隐分别躺在兩張床上,李長仙坐在一旁,眉頭微蹙:“十八,你來了,沒與那些人撞上吧?”
陳十八搖搖頭,随後上前:“這兩位道友身體如何了?”
李長仙摸了摸竹隐的手:“叫醫師看過了,沒有性命之憂,隻是一直不見好,也不知中的是什麼毒,不敢給他們用藥。”
陳十八取出藥瓶:“這是我去找蓮鬼生要的解藥,他說給兩位道友下的不是緻命毒藥,隻是軟筋散,若不好,宮主不妨用這解藥試一下。”
李長仙目光落在玉瓶上,滿臉訝然:“你,你去找蓮鬼生?”
紀柯羽接過玉瓶,再遞給李長仙:“師父。”
李長仙将玉瓶握在手中:“他怎麼肯給你?你們起沖突了?”
“宮主不必多慮,蓮鬼生受我挾持,這解藥沒有問題。是我連累兩位道友,請您照顧好他們,若有半分差池,都是我的不是。”
眼看着陳十八又要離開,李長仙連忙站起來:“十八,你可曾暴露自己?若是沒有,趁現在他們還未發現你的蹤迹,你快離開景州,九州四海,去哪裡都好,他們追不上你的。”
陳十八背對着她,墨發高束,身負長劍,他的嗓音很淡:“宮主隻當沒有見過我。”
說完,他便消失在黑夜中。
習武之人大多惺惺相惜,紀柯羽看着他的身法,心底泛起漣漪:“師父,他就是傷了公孫浮圖的陳十八?”
李長仙眸光複雜:“是。”
“果真很強。”
她望向窗外的重重青山:“你可還記得,元佑十三年天門山,墨欽門的弟子學了你的麒麟鞭法?”
雖然不知師父為何突然提起這些陳年往事,紀柯羽還是點頭:“弟子記得,是個女弟子,似乎叫司空紅。”
“是他。”
是他?這是什麼意思?
細細品味師父的話,驚訝席卷心頭,紀柯羽詫異地看向師父:“師父,您的意思是——”
李長仙在檢查那瓶藥,沒有正面回答紀柯羽的問題。
“這藥看起來沒問題,找一隻兔子來試藥,若沒有問題,給太白和隐兒喂下。”
按住心底的驚異,紀柯羽應聲答道:“好的,師父。”
原來……是他。
一夜風搖月華動,漫天星河如流螢。
——
公孫家這次帶出來的人都是練家子,吃得了苦,因此他們并沒有找人家借宿,而是就地在山腳紮營。
底下衆人燒起了篝火,草草的吃過幹糧以後,公孫浮圖打坐調息,公孫茜玉坐在一旁。
“父親,偌大的商山,我們在哪裡找到陳十八?”
公孫浮圖沒有睜開眼睛:“蓮鬼生給那兩個弟子下了毒,李宮主總會坐不住的;或是他不來找我們,我也有法子找到他。”
“父親英明。”
夜深了,公孫茜玉持劍護衛左右。
勁風刮過,吹得天上浮雲飄動,遮住皎潔月光,四周暗了下來,隻有篝火晃動,樹葉婆娑作響。
衆人都睡下了。
公孫茜玉靜靜地望着父親的背影。
經過這幾天舟車勞頓,他似乎瘦了。
她努力在記憶裡搜尋,發現父親好像老了,記得小時候,父親要比現在更健碩,臉上的笑也比現在多。
可是無論過了多少年,父親看向自己時,目光永遠是溫柔的,鼓勵的。
他是這世上最愛自己的人。
為了父親,公孫茜玉甘願付出一切。
困意漸濃,公孫茜玉揉了揉眼睛,動作輕巧地站起來,往四周看去。
風聲微弱,螢火蟲飛舞。
并無異動。
公孫茜玉活動手腳,準備坐下。
正在這時,微風送來一縷異味,隻一瞬,她便判斷出,這是血腥味!
公孫茜玉猛地回頭,嘴裡大吼:“有人!”
目光在周圍逡巡,并未發現任何身影與響動,而弟子們都被叫醒,紛紛拔出劍來。
公孫茜玉守在父親身旁,對旁邊的一個弟子道:“去查,每一個人都看一下!”
那人應了一聲,才向前跑了兩步,身子猝然往左邊一傾,軟趴趴地倒在地面。
公孫茜玉甚至都沒有聽到暗器的破風聲,也不知那暗處的人是如何殺人的,一時間,所有人如臨大敵。
“所有人圍過來,保護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