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八陷入昏迷,少女垂眸看着他。
他衣上全是血,分不清是别人的還是自己的。
少女歎了口氣,捏住他的臉頰,往他嘴裡塞了一粒丹藥,而後嘀咕道:“小苦瓜啊,真可憐。”
這個山洞是她提前踩好點的,在密林裡,不容易被發現,稍遠的地方有條小溪,可以用來飲用和盥洗。
昨日見陳十八一副惶惶的模樣,她就知道麻煩來了,隻是她武功不高,不能幫陳十八打架,隻能幫他善後。
阿寶取下身上的弓箭,剝下陳十八的外衫和上衣,褲子沒染多少血,也就由他去了。
篝火在夜裡太明顯,阿寶在山洞深處升起一籠小小的火堆,借着火光幫陳十八擦拭身體。
右肩一道掌印,左臂有刀傷,後背有劍傷。
幸而這些傷口不深,不至于危及性命。
阿寶給陳十八包紮好傷口,撐着下巴欣賞自己的傑作——她包紮的手法是越來越好了。
阿寶去溪邊洗幹淨衣服,随便擰擰,然後鋪在灌木叢上。
夏夜溫暖,這些衣服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幹透,若是放在火堆旁邊烘烤,還得細心翻來翻去,她可沒有那麼多精力。
陳十八身材很不錯,看起來清瘦,肌肉還挺發達,令人賞心悅目。
阿寶看了幾眼,便意興闌珊地盯着洞外。
眼見着天色越來越亮,阿寶的心情也越發沉重。
看這情況,陳十八的的确确打不過公孫浮圖,等天亮了,那些人追到這裡,他還是一個死。
僅憑阿寶一人同樣打不過公孫浮圖,可她實在不想向别人求救。
衛靈還在大葫蘆山徘徊,此時去找也能找到,隻是……
阿寶看了一眼陳十八,讓她去找衛靈,還不如就讓這家夥死在這裡。
沒等阿寶想出個主意,陳十八就醒了,這體質還真是逆天地好。
火光映出阿寶的臉,陳十八甫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衣服沒了,他啞生道:“我……我的衣裳……”
阿寶努嘴:“全是血,血腥味太重了,我給你洗了,在外面晾着。”
陳十八不好意思,艱難地轉身,背對着阿寶:“你怎麼來了?”
“昨天就看你鬼鬼祟祟的,怕你出事,就跟着來看一下。公孫浮圖太強,我沒敢靠近,怕被發現。”
“謝謝你。”
阿寶擺擺手:“客氣什麼,話說,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怎麼辦?”
陳十八怔怔地看着火堆,其實,他是打算死在那裡的。
他從蓮鬼生身上薅了一包毒藥,萬不得已時,他打算和公孫浮圖同歸于盡,死也要給師父報仇。
可是阿寶來得比死亡更快。
陳十八輕聲地說着自己的想法:“我會想辦法引開虛陽門的人,你帶着翠容離開這裡,去哪裡都行。民宿裡我的房間櫃子下,我放了一包盤纏,你們用這個錢再雇一個幽影堂的人保護你們。”
真當自己是幽影堂的人了。
阿寶不說話,出去取回陳十八的衣服:“穿上吧。”
陳十八穿上衣服,本以為受了公孫浮圖一掌會行動不便,誰曾想竟活動自如。
阿寶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箭囊,陳十八問道:“阿寶,你給我吃了那種藥嗎?”
阿寶的動作頓了頓:“是啊,怎麼了?”
“這藥藥效很好,若是有方子,我們找藥店多制一些。”
阿寶心裡翻了個白眼,再多制一些,那她可别想活了。
“沒了,這藥吃一點少一點,所以你少受點傷就謝天謝地。”
陳十八閉上嘴,兩人一起離開山洞。
“天亮了。”
清風徐來,山鳥啁秋,遠處,望月宮的鐘聲在山間回蕩。
阿寶回身,鄭重地看着陳十八:“要不你去找南華宗的人,告訴他們,少主衛姜被虛陽門抓走了,他們自會幫你。”
此法無非揚湯止沸,驅虎吞狼,可這虎也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
陳十八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拖累你,你不要去尋南華宗。”
阿寶還要再勸,忽見陳十八變了臉色,他一把捏住她的手,将她提至身後。
阿寶擡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着紅裙的女子站在樹梢,一臉笑意地瞧着他們。
“她是誰?”
陳十八反手握住烏湛,一隻手護着阿寶:“白雲夫人,聶雙。”
阿寶隐約聽過她的名号,合歡宗宗主,容貌昳麗,武功高強。
聶雙捂住紅唇,嬌笑道:“郎君,怎麼一眼就認出奴家,莫非對奴家情根深種?”
阿寶躲在陳十八身後:“這也是要追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