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容被他捂住了嘴,又緊緊捏住雙腕,動彈不得。
水榭中變得黑暗,月牙兒正在找少主去了哪裡,一轉身,眼裡撞進一個陌生黑影,她吓得驚聲尖叫:“啊——”
陳十八輕輕一擊,将她打暈。
這幾日探尋,這處樓閣還沒來看過,也不知翠容是否在這裡。
他環顧四周,隻聽得晚風微拂,還能聞見蠟燭的煙氣,想來人沒有走遠。
翠容要掙紮,蓮鬼生低頭在她耳邊道:“迷神引藥效沒過,他見了你,會不顧一切地殺了你。”
黑暗中,翠容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蠢鈍如豬的東西,偏偏認定她與陳十八有什麼關系,此時不求救更待何時!
她的指甲用力摳進蓮鬼生的掌心中,牙齒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蓮鬼生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下一瞬,劍氣蕩過湖面,與小舟擦肩而過,激起一片水花。
蠟燭複燃,陳十八站在欄杆上,手持長劍。
在他身後,紀柯羽立在水榭的亭子上,劍鋒直指湖心:“在那裡!”
他們倆都蒙着面,想來是擔心又中蓮鬼生的毒。
陳十八縱身飛下,燕山劍帶着迫人氣勢,不可直面。
蓮鬼生輕功不算上乘,可不知為何,他一直沒有松開翠容,而是摟着她疾速後退,站立在屋檐上。
他有些不可思議:“你的藥解了?”
陳十八沒有同他廢話,燕山刺出,嗜血寒光。
他步步緊逼,蓮鬼生輾轉騰挪,漸漸力不從心。
“住……住手!”
蓮鬼生作勢扼住翠容脖頸:“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
陳十八果真停下,隻是燕山依舊指向蓮鬼生,那雙眼眸裡滿是冰冷的殺意。
他勾唇一笑:“陳十八,你以為蒙一塊布就可以阻擋毒氣嗎?千秋閣的毒,隻要你還活着,就會中毒。”
陳十八微微握緊左拳,果然有些不适。
紀柯羽趕來,與他并肩而立,嗓音低沉:“果真有毒,這湖裡有瘴氣。”
“哈哈哈,陳十八,你也不過是我手下敗将!我想讓她活着,你就乖乖跪下,給我叩足九九八十一個頭,我就饒你不死!”
蓮鬼生笑得猖狂,卻沒注意,陳十八看他的眼神越發陰沉。
“蓮鬼生。”
陳十八突然開口叫他的名字。
蓮鬼生止住笑意,一字一句道:“叫我一聲爺爺,我考慮讓你少磕幾個頭。”
“蓮鬼生。”陳十八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神色認真,“千秋閣在淮州,距離慶城不過兩千裡,我三天三夜朝可趕到。你若傷害翠容,不管是什麼毒藥,我拼盡一身功力,總能趕到淮州,殺了千秋上一任閣主。”
随着陳十八說話,蓮鬼生的表情從玩世不恭慢慢凝固。
“她是你的母親,對吧?我的事,向來不會牽扯其他人,可你用我的妹妹威脅我,我也隻好拿你的至親來威脅你。你應該知道,我一定會做到的。”
涼風掠過湖面,吹起蓮鬼生的衣袂。
他眯了眯眼:“你敢對我母親不敬。”
“你放了翠容,要磕頭我給你嗑,以後我也會與你相安無事。可是你若傷她,我會一寸一寸地剮了你的肉。”
剩下的還有一句話,陳十八沒有說出口。
“包括你的母親。”
過了良久,蓮鬼生忽然哼笑一聲。
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罷了,是我錯了,你我的事,不該為難旁人。”
他抱着翠容落到地面。
一松手,翠容頭也不回地朝陳十八跑去。
“你後背的傷怎麼樣了?”他問。
翠容一直被蓮鬼生捂住口鼻,臉頰一片紅痕:“我沒事,阿寶呢?”
阿寶。
他也好久沒見到阿寶了。
蓮鬼生正要轉身,卻見陳十八持劍上前,他吓得肝膽俱裂:“你這個不講信用的小人!我已經放了她,你還要幹什麼?!你要是殺了我,我娘不會放過你的啊啊啊——”
燕山回鞘,陳十八“撲通”一聲跪下。
他彎下脊背,額頭重重地嗑在碎石頭上:“我給你磕頭,請你給我解藥。”
蓮鬼生後退一步:“你……你不是解了藥嗎?你方才見了翠容,并沒有什麼反應啊?”
陳十八聲音平靜:“翠容隻是我妹妹,我的藥還沒有解。蓮閣主,我求你,給我解藥,我給你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