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辦好了,辦好了。吳公子,你住這附近嗎?”
吳謹之指向先前她們想要租賃的院子:“我在天都有買賣,在這裡賃了個庭院,暫且當做落腳點。陳姑娘也住這裡?”
阿寶打了個哈哈:“那真巧诶,我剛才過來還看到有小厮在收拾,不打擾吳公子了,你先去忙,咱們有空再聚!”
幾次三番遇到吳謹之,阿寶生了警惕的心。
匆匆擦肩而過,吳謹之并沒有過多攀談。
他的目光淡淡掠過翠容,而後緩步向前走去。
隻一眼。
翠容埋下頭,緊緊跟在竹隐身後。
進了院子,阿寶放下手裡的東西,“啪”地一下關了院門。
紀太白迎上來,迫不及待地翻包裹:“你們買了什麼?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紀柯羽有些羞赧:“師兄,别亂翻。”
竹隐一件一件地放下手裡包裹:“我這裡有燒餅,師兄,你拿去吃吧。”
阿寶隻看到兩人,朝問道:“陳十八呢?還躲在屋裡?”
這段時間,他倆就像戲文裡的彼岸花一樣,一個不見一個,主打一個王不見王。
紀太白嘴裡塞着燒餅,含糊道:“出去了,說是去探看一下周圍環境……”
阿寶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回頭一看,翠容還提着包裹,目光呆呆的。
阿寶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怎麼了?累壞了?”
翠容仿佛才回過神:“啊沒有,我不累。”
“還犟嘴,你臉色都白了,說了你身體弱,我和竹子提東西就好,你還要搶,還好剛才買了肉,等會做好了,你多吃一些……”
阿寶也學會和竹隐一樣碎嘴子,聽着她絮叨,翠容的臉色漸漸好轉。
她抓了一把菜去洗,水是紀太白燒開了又放涼的,很幹淨。
風聲拂動,海棠花影,翠容抹去臉上水珠。
好像在很多年前,也見海棠微雨,隻可惜那時,她沒有心情欣賞。
如今和一群同伴洗菜做飯,竟也有心情欣賞了。
奔波了幾個月,這是幾個人第一次踏踏實實做的第一頓飯。
賣相有些粗糙,但是大家都很開心。
阿寶有些心不在焉,幾次看向屋外。
“陳十八還不回來嗎?不會遇到什麼事了吧?”紀太白餓了,默默催促。
竹隐擰了一下他的腿,他又默默閉上嘴。
阿寶拿起筷子:“不等了,反正已經給他留了飯菜,咱們先吃。”
微糊的米飯,微鹹的炒菜,微腥的肉湯。
抛卻這些小問題,大家還是吃得很開心的。
吃完飯,紀柯羽自告奮勇清洗餐具。
阿寶在廊下走來走去消食,竹隐和紀太白不知在玩什麼遊戲。
院門敞開,似乎有人敲門。
翠容探出頭去,微光的燈籠下,她低頭看着台階下的人。
見是她,吳謹之微微眯起眼睛,随後展露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我找陳姑娘。”
翠容有些緊張:“你找她做什麼?”
吳謹之拿出一個食盒:“百香閣的糕點,聞名京都,送給你們嘗嘗。”
“不必了,我們不愛吃甜。”
吳謹之仍舊舉着食盒,笑容不變:“愛不愛吃,還是要陳姑娘親自嘗過才知道。姑娘不肯幫我送,不如我親自去跟陳姑娘說?”
手心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呼吸越發急促。
翠容依舊重複說辭:“她不愛吃甜的,請你收回去吧。”
僵持片刻後,吳謹之收回食盒,他輕輕彈了彈衣袖:“翠容姑娘,好久不見。”
燈籠底下,有蚊蟲飛舞。
真是奇怪,明明天氣已經轉涼,怎麼這些讨厭的小蟲子還是如同附骨之疽,陰魂不散呢?
翠容死死攥緊拳頭,拼命抑制心底翻湧的情緒。
她說:“公子請回吧,我們要歇息了。”
吳謹之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翠容松了一口氣,握緊的手指也慢慢松開。
白衫翻動,吳謹之又折身回來,翠容還未反應過來,他彎唇一笑,露出惡劣的弧度:“經年未見,翠容姑娘風采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