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八腦子有些轉不過來:“解不開?”
男子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就明白了,你這毒啊,隻怕是千秋閣上一任閣主研制的。那個女人,年輕時受過情傷,在男女之情上吃了苦頭,她便讓其他人不好過,她研制出的毒,什麼斷情散,絕愛藥,永别離,都是讓人肝腸寸斷的東西。”
陳十八急了:“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她的毒藥流傳甚廣,竟也無人受其害嗎?”
男子擺擺手:“哎呀,大概是有解藥的,隻是老一輩的恩恩怨怨,誰說得清楚?我也沒中過她的毒藥,我不知道。”
說完,他又用那種輕佻的眼神看着陳十八:“你怎麼會中呢?我看你生得如此秀麗,莫不是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陳十八默默握緊手中匕首。
男子見好就收:“别别别,玩笑話罷了,你就好好去問千秋閣主,總有法子的。”
去求那個人嗎?
陳十八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千秋閣在淮州,距離慶城不過兩千裡,他三天三夜便可趕到。
遠是遠了點,總歸也能去。
“她,叫什麼名字?”
男子手指在櫃面上描摹:“沒聽說過她的芳名,隻有個名号,叫十二娘。”
陳十八在心裡默默揣測,正考慮着如何趕到淮州,身後卻傳來一聲哼笑。
他緩緩回頭,隻見一個少年站在樓上,發上鈴铛叮當:“十二娘的毒最沒意思了,情情愛愛的,到底是個婦人,不如她兒子狠辣。”
蓮鬼生?狠辣?
陳十八擡頭:“不知公子是誰,可曾見識過蓮閣主的毒術嗎?”
勾沉書縱身一躍,輕盈地落在櫃台上,雙腳搖晃,還是稚童模樣:“蓮鬼生的毒術也不過如此,不如本族長。”
陳十八假裝恍然大悟:“原來是勾族長,久仰久仰。”
勾沉書手指一動,一尾小蛇自袖中鑽出,吐出血紅色的信子。
手掌翻轉間,又有一隻不知名的蟲子立在掌心。
“阿金叔,這個人來了很多次嗎?”
男人點頭:“這位客人來了多次,我解不開,也沒什麼好的法子。”
勾沉書向陳十八靠近了一些:“能惹到十二娘的,不會是等閑之輩。你報上名号來,我若聽過,我就幫你。”
陳十八凝視着勾沉書的眼睛,腦袋飛速運轉。
片刻後,他言辭懇切:“我是望月宮弟子,之前千秋閣主聲稱《神夢劍譜》被一賊人盜取,他硬要闖入望月宮,尋找賊人下落。家師不從,那蓮閣主便用毒術,在下不慎着了他的道,四處求藥不得,這才來求穿山堂。”
小蛇吐信,複又縮回袖中。
勾沉書訝然:“我的靈寵沒鬧騰,你竟然沒說謊?”
陳十八臉不紅心不跳,他說謊的時候,氣息穩定,從來不會有任何破綻。
他摸了摸蟲子的頭顱,追問道:“你說你是望月宮弟子,那你可認識紀柯羽?”
“認識,他是内門的師兄。”
“那時蓮鬼生似乎是在追捕平州陳家的人,你可曾見過那人?”
“族長說的是陳十八?”
勾沉書連連點頭:“對,仿佛是這個名字,你見過他嗎?可惜那時我在苗疆,沒趕上這一場好戲,他當真殺了公孫浮圖,搶走了燕山劍嗎?”
陳十八附和:“見倒是見過,隻是此人名不副實,是趁公孫浮圖重傷之際出手襲擊,也未見到他帶着傳說中的燕山劍,想來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罷了。”
此番話意外地讨好了勾沉書,他擺擺手,從櫃台上站起:“也罷,我與望月宮弟子有一面之緣,你既是受了蓮鬼生的毒,我便幫你一把,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個兒的命了。”
陳十八彎腰拱手:“族長纡尊降貴救我一命,我已萬分感激。”
在空沉千山時,陳十八聽說過一些勾沉書的事,他約莫比陳十八小個兩三歲,心性高,性子也不壞,族内長老都對他抱有很大期待。
勾沉書給陳十八把脈。
“你中了毒,李宮主沒有救你?”
陳十八斟酌詞句:“師父也想救我,無奈不精于此道,她告訴我,穿山堂仁義,必定救我于水火。我來天都是為尋穿山堂,若不成,便去空沉千山尋找。”
勾沉書被哄得開心了:“哈哈,你既出此言,那我便好好幫你看。”
脈搏有力,筋骨通透。
勾沉書的手指按在陳十八腕上,目光直視他的眼睛:“望月宮的尋常弟子,都有這麼穩的脈搏氣息嗎?”
陳十八神色如常:“族長過譽了。”
青蛇吐信,勾沉書的眼眸流露着一種蒼翠的奇異顔色:“你,沒有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