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吐信,勾沉書眼眸流轉,跟他的靈寵一樣,透着一股精明:“你,沒有說實話。”
勾沉書微微起身:“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陳十八還要瞎編,卻覺得喉嚨一片腥甜,渾身筋脈如同萬蟲啃咬一般,疼痛難耐。
勾沉書嘻嘻笑着:“你中了我的蠱,不說實話,穿心蠱可是真的會吃掉你的心髒的哦。”
陳十八疼得大汗淋漓:“你……你究竟要什麼?”
“我要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來我這裡想做什麼?”
陳十八忍住蝕骨疼痛:“我……我已經告訴你了……”
“還不說!”
心間猶如毒蛇啃咬,疼得陳十八吐出一口黑血。
他摔下椅子,狼狽地捂住心口:“我……我就是陳十八……我的确中了十二娘的毒,請你為我解毒……”
勾沉書眉毛微挑,嘴角露出自得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原來你就是陳十八啊,燕山劍在哪裡?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陳十八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燕山劍被虛陽門奪回去了,我沒有……”
“是嗎?”勾沉書有些失望,因為穿心蠱的效果,他并沒有懷疑陳十八的話。
陳十八揚起臉,滿臉冷汗:“你想要什麼,我盡力給你……隻求你為我解開迷神引……”
勾沉書不屑一笑:“十二娘的毒最好解了,那是你沒找到法子。”
他彎腰在陳十八耳邊說了句話,随後笑嘻嘻地撤身。
因為疼痛劇烈,陳十八眼神渙散,他堅持追問:“你說的解法……是真的嗎?”
勾沉書一腳将陳十八踢翻:“沒出息!還敢懷疑我!”
他彎腰看陳十八他:“你真是名不副實,連穿心蠱這種毒都躲不過,算什麼狗屁天下第一。”
陳十八輕輕吐息:“勾族長,你說的穿心蠱,能問人出真話嗎?”
勾沉書晃了晃鈴铛:“哈哈,穿心蠱的妙用你還不懂呢!從今以後你就為我驅使,若不聽話,我就讓你毒發身亡,我要你跟在我身後,天底下的人都會知道,所謂劍道第一,也不過我穿山族腳下的一條狗罷了!”
話尾還在舌尖,勾沉書忽然頓住,目瞪口呆看着陳十八:“你,你怎麼會拿着我的蠱……”
那白色的小瓷瓶,此刻就在陳十八手中。
陳十八站起身來,他冷了眉眼,不複之前憨憨的模樣:“多謝勾族長告知解毒之法,我以後自會報答族長。”
勾沉書望向瓷瓶:“你沒有中蠱?你騙我?”
陳十八敷衍地安慰他:“勾族長蠱術極強,在下也中了,隻是勉強運功逼了出去。”
那蠱毒确實神不知鬼不覺,他也是勾沉書發問之後才察覺到的,不過幸好練了輪轉心法,靠吐息将蠱毒逼出體外。
勾沉書靠近他說出解毒之法時,他趁機将裝着蠱毒的瓷瓶偷走。
勾沉書氣急敗壞:“不可能!沒有人中了穿心蠱還能自行解開,你在騙我!”
陳十八無意與他糾纏,縱身離開穿山堂。
今夜他一直心神不甯,要趕緊回去看一看才放心。
想起剛才勾沉書說的解毒之法,陳十八抿了抿唇,耳根紅了些許。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解毒方法呢?
他要回水井街,隔着窗戶,同阿寶好好說話。
今夜清朗暖和,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趁最後一朵海棠還在樹梢,他該好好想一想。
他該如何……
思緒被打斷,隔着三五裡,陳十八看到了沖天的火光。
綿延不絕的大火,幾乎吞噬了整條水井街。
心跳震動,似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驚恐籠罩心頭。
怎麼會起火!這麼大的火勢!
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陳十八下意識朝那個方向飛去。
一渾身帶血的白衣女子奔襲而來:“陳十八你去哪裡了?!我我一直找不到你!快走,阿寶她們有危險!”
是竹隐!
越是驚懼,陳十八越拼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有帶着燕山和烏湛,順手拔走竹隐的武器,像一柄劍沖了出去。
——
整條長街已化作火海,獨有街尾這個院子還沒有被波及到。
院外的海棠樹被燒毀,枝葉燒成黑灰,四下紛飛,猶如黑色的蝴蝶。
紀太白敵不過衛無涯,被他一腳踢開,力道之大,直接砸碎了東廂房的門,隻剩下紀柯羽一人苦苦支撐。
阿寶去扶紀太白,他口鼻流血:“阿寶……我們堅持不住了,你快走……快走……”
阿寶故技重施,将傷口擠出血,塞到紀太白嘴裡。
她右手摟着紀太白,左手持弩,箭頭瞄準衛無涯。
此時院中隻剩兩人,視野變得更加清晰。
阿寶用力按下扳機,箭羽離弦飛出。
那一刻阿寶在想什麼呢,阿寶隻想殺了眼前的人,她希望衛無涯能死無葬身之地,就像公孫浮圖一樣。
隻差一點就能射中衛無涯肩膀,正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箭矢斷成兩截,掉落在地。
“轟!”
或許是隔壁的房梁倒塌了,一陣熱浪猛地撲來,吹散阿寶額前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