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嘴唇顫抖,雙手無措地揪着衣衫:“公子……公子這是何意啊?”
衛靈在這狹小的酒肆裡踱步,沉重的腳步聲讓店家慌亂,他摸了摸欄杆上殘留的血迹:“他們去哪裡了?”
店家不敢說話,目光卻不自覺瞟向下方。
車印是向南而去。
衛靈拔出佩劍,輕輕搭在店家肩上,他雙腳一軟,跪倒在地。
店家眼淚橫流,卻又不敢動彈:“公子……小人什麼都不知道,求求公子饒我一命……”
天殺的,怎麼才去了一群豺狼,又來了虎豹?倘若老天有眼,放他一命,他肯定再也不在這裡賣酒了!
“求求公子,我願獻上身家财産,饒我一命吧……”
衛靈歪着頭看他,表情不屑,他冷哼一聲,縱身飛躍而去。
見他離去,店家才敢癱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此時紀太白他們并沒有走遠,因為軟筋散不好找,在客棧裡審問死士動靜太大,大家一緻決定就在野地裡拷問。
這想法倒是和衛姜他們不謀而合,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運河澹澹,水汽磅礴。這是一片渾古蒼茫的野地,天空湛藍,青草芬芳。
竹隐将初七的屍體扔進運河裡,翠容先給兩個死士處理傷口,免得他們失血過多死掉,然後紀柯羽和紀太白一人負責一個,将初九和十一捆得結結實實。
做好萬全準備後,翠容往他們臉上灑水,不多時,兩人先後轉醒。
初九悠悠醒來,天光刺眼,緩了一下才驚覺自己的處境。
他一驚,發現自己被束縛,立刻咬牙準備吞藥自盡。
剛一咬下去,後槽牙空空如也,已經沒有毒藥了。
紀太白蹲在他面前,擋住灼人的日光:“别咬了,已經被我摳出來了。真是的,往牙縫裡塞毒藥,你們吃飯的時候也不怕咬着,更何況,後槽牙掏那麼大個洞,就不怕老年牙痛嗎?”
毒藥沒了,初九仍存死志,他眼神變得堅定,腮幫子鼓起來,似乎要咬舌自盡。
紀太白一把捏住他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别想着咬舌自盡,這樣是死不了的,但是舌頭斷了,你以後說話就會大舌頭,叫她蛇一,蛇一——”
他模仿大舌頭叫十一,說着說着把自己弄笑了。
紀柯羽見他問不出什麼來,轉向剛醒的十一:“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何要殺衛姜?”
十一别過臉去,不回答。
“你們倆都受了重傷,跑是跑不了的,你若告訴我們,我就放了你們倆。初七已經死了,你們總該活着回去報信吧?”
十一的眼皮動了動。
活着回去?
暗衛營猶如地獄,還不如死在這群人手裡,反正他們看起來不會用酷刑,死在這裡更痛快些。
竹隐出手捏住初九的脖子:“你們兩人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你若不肯說,我就當着你的面殺了初九!”
兩人躺在草地上,他們扭過頭看了看彼此,目光是說不出的複雜,随後同時回過頭,不再對視。
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一時間,大家都覺得難辦,到底是幾個十來歲的少年,初涉江湖,也下不去狠手。
這時,翠容走了過來,拉着竹隐走到遠處,複又走回去。
她語調平穩,沒有波瀾:“你不說是吧?那我就把初九手腳打斷了,把他賣到南風館,看你年紀也不大,知道什麼是南風館嗎?那裡的客人都是男人,男人*男人,你是不是心悅初九?你看看他長得這麼好看,他會被那些人玩爛的,南風館裡有的是法子,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紀太白和紀柯羽瞠目結舌。
十一驚恐擡頭。
竹隐隔得遠,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自顧自地在拔野草玩。
紀太白磕磕巴巴道:“啊?翠容,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翠容面不改色:“南風館的客人都是瘋子,他們會把初九閹了,沒有麻沸散,也沒有其他的藥,生死有命,倘若他能活下來,再把他打扮成女子模樣羞辱……”
初九不自覺收緊雙腿。
“别說了!”
十一擡眸看着紀柯羽:“倘若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們嗎?”
紀柯羽還沒消化翠容的話,隻是下意識回答:“啊,額,當然。”
初九掙紮着:“十一!不可!倘若我們說了,主子不會放過我們的!不如死在這裡!”
十一聲音隐忍,卻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九哥!我們都已經到這裡了,反正初七已經死了,倒不如搏一搏,難道主子會為了兩個奴隸,派人來追殺我們嗎,你想當一輩子的奴隸嗎?!”
初九愣住,呼吸不由得加重。
是啊,這裡離天都那麼遠,隻要他和十一隐姓埋名,離開這裡,甚至離開大瀚,那麼他們就自由了。
眼看兩人已經松動,翠容連忙詢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初九和十一對視一眼,初九還在猶豫,十一果斷道:“是越國公世子,宋岚。”
“為什麼要追殺衛姜?”翠容繼續問。
這次是初九回答:“我們隻受了命令,并不知道為何追殺她。”
紀柯羽問:“有多少人在追殺她?”
“不知,但是大概很多。”
三人面面相觑,想要再問,可是因為對情況不了解,又不知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