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院内,一名小太監步履匆匆,來到一座殿宇前才緊急停下腳步,整理自己儀容,換上一臉谄媚笑意,推門而入。
“小殿下,奴進來了。”
金碧輝煌的宮殿内浣紗重疊,如迷霧般遮住人的視線。小太監撥開浣紗走近寝殿,再次喊道:“小殿下。”
一室沉默,太監臉色微變,一把扯開賬前黃紗,明黃色的賬中空無一人。
*
民間街頭,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緊盯包子攤許久,他長得金尊玉貴,看包子的雙眼充滿渴望,可就是不見上前掏兩個銅闆。
老闆嫌棄地蓋上籠蓋,想是哪家有錢人家的小孩,和家裡走散,想讨口包子。如今世道不太平,這種人老闆見多了。
果然,那位小公子躊躇走上前,還未張口,老闆便說:“兩文錢一個。”
小公子羞赦地垂頭,隻差把沒錢寫臉上。
可這包子着實誘人。
林寒咽咽口水,又想開口。
突然旁邊伸出一隻手,黝黑粗糙,卻托着剛剛好兩個銅闆。
林寒眼睛一亮,轉頭看向好心人。
這是一位不比他大幾歲的少年,穿着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破舊衣服,頭發用一根布繩随便紮着,臉上黑漆漆的,像路邊乞讨的乞丐。他的身後,還跟着四五個髒兮兮的孩童,見他給錢,拼命扯他衣角,邊扯邊喊大哥。
這位大哥置若罔聞,見林寒不收,又往前遞了遞,說:“給你,買包子。”
聲音倒是挺好聽。
林寒收下錢,買一個又大又圓的包子,開開心心跑到大哥身邊,分給他一半。
大哥身後的孩童看見,眼睛發亮,不停地吞口水,大哥卻搖搖頭說:“我不吃。”
林寒嘴裡含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那你分給他們。”
大哥看向身後渴望的眼睛,接過林寒遞來的包子,分給他們。
孩子們吃完,大哥領着他們回家,剛走幾步,就發現身後跟着的小尾巴。
領頭的大哥停下,疑惑地看向林寒。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像蚊子叮咛,問:“我能和你們走嗎?”
大哥打量一番他一身的錦衣華服,不确定地開口:“你想住我們那裡?”
林寒使勁點點頭,期待地望着少年。
大哥皺皺眉,告訴他:“我們那裡很髒,你可能住不慣。”
“沒關系,”林寒用手随便在臉上抹兩下,“我住得慣。”
“好吧。”
林寒開心地跟在大哥身邊,叽叽喳喳,像隻百靈鳥。
“我叫林寒,你叫什麼?”
“周二。”
“周二是什麼名字?”
“是周而複始嗎?”
周二沉默,這是父母随便取的,他在家中排行第二。
周二他們是一群流離失所的孤兒,住在城外破廟。當林寒站在破廟門口時,才知道周二的髒是什麼意思。
其實破廟并不髒,隻是很簡陋。簡陋到四壁漏風,屋頂漏水,地上隻鋪了一層幹草,周二他們就睡在幹草上面。
除了林寒見到的幾個孩子,還有三四位稍大點的少年,大一點的少年做苦力,小一點的孩子沿街乞讨,他們便是這樣糊口度日。
今日給林寒買包子的錢就是周二剛剛結算的工錢。
林寒知道後很是愧疚,周二卻沒什麼表情,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幹草上讓林寒睡。
林寒住進破廟所有人都很不滿,因為林寒既不用做苦力,又不用去乞讨。他能吃上破廟中最好的飯,盡管這飯隻是蔬菜煮粥,但林寒的粥也是最濃的。
周二将自己碗中的米都撥給林寒。
林寒白吃了兩天,覺得不能隻靠周二,可讓他最苦力他确實做不了,洗衣做飯他也不會。思索好幾天,林寒想到一個注意。
周二住的位置靠近平民區,識字的人少,林寒可以幫他們寫信。
林寒讓周二給他支張桌子,就這麼做起了生意。
林寒生意不算火爆,卻也給破廟帶了一筆不小的收入。
最起碼,每日吃食由蔬菜粥變成了饅頭和菜,偶爾還能吃一頓包子。
周二每日上工時将林寒送到信攤,收工時去接他,晚上回來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可惜,好景不長。皇城腳下迎來持續幾天的降雨,破廟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水坑,幹草鋪成的床變得濕漉漉,有個孩子還發起高燒。
周二連夜送他去看大夫,大夫大筆一揮,周二身上的錢所剩無幾。
那幾日,林寒夜夜見周二起床,對門外陰雨連綿發愁。